有人的地方,就有路,有贩夫有走卒。
章郁云把这些,统归成营生。
他可以不适宜这里的环境卫生,但没多少眉高眼低,通通都一样地活命罢了。
一箪食一瓢饮,一日三餐的本质是一样。
快到中午的太阳有点烈,保良见章总的女朋友也没带把伞出门,正巧路过小卖店,他说给梁小姐买把罢。
章郁云没作声。鞍前马后的人已经一跃步,跑进了店里,买了把天堂伞,自己买了包烟,折回来的时候冲章总憨憨一笑。
再把伞递给梁京,保良和后者差不离的岁数,人很热情,但不过分,是那种灵巧人的周到。
嗯,有章郁云格外提携的理由。
三人继续往前走,听到梁京撑开那把灰白蓝三色格子的折叠伞时,章郁云再回来看她一眼,看她整个人在阴影之下了。
但声音却是朝保良,“你烟得给我戒了,听见没”
“唉。”保良规矩地应,说着,把手里那包玉溪表决心般地准备找垃圾箱丢掉。看章郁云朝他摊手心,才交给了章总处置。
前者圆融地缓和气氛,“章总,不带您这样以公谋私地缴人家烟的。”
某人大大方方揣回自己衣袋里,缴就缴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岳家天井里在晒黄豆霉,酿豆酱用的。
发酵成型的黄色曲霉,成块地要用手给它捏开,于是,阳光下,能看到弥漫的黄色孢子粉。
堂屋里两个孙孩吵得没止没休。
院墙那头租客在喊房东,烧坏的电闸什么时候来人修啊。
岳师母应着那头人的话,一息息工夫,电工说吃过饭就来的,手里还在忙手里的黄豆霉。院子里拴着的狗比主人先有了警觉,警觉一门之外有陌生人。
狗起吠,主人练喝它。
保良这才站在门口,恭敬地喊人,“师娘,忙着呢”
女主人一掉头,看见保良领进来的人是章郁云,意外又受用的神色,“哎哟,真是稀客哩。章先生呐。”
说着,又冲厨房平台楼上的老岳吆喝,说来客人了,人家章总过来了。
章郁云来过岳家,还是好几年前的事。眼下,他站在天井里,和煦同岳师母打招呼,好些年没会您了,还是从前模样,精神硬朗。
“老咯。天天瞎忙,拿米煮饭的日子就把人煮老了。”岳师母见平台上的老岳还没动静,再要扯开嗓子喊一嗓子,章郁云拦住了。
“师母您忙您的,我来,就是来讨岳师傅的嫌的,我上去找他。”
“他这个人属牛皮灯笼的,点不透,章先生您多担待呀。”
“说笑了。师母,您该知道,师傅他不是这脾性,可能我今儿个还不定上门了。”
平台上太阳大,章郁云上台阶前,脱了外裳。保良跟着他后面打下手惯了,才想替章总接,才发现老板径直抛给了梁小姐。
“上面晒,你随师母进里。”他同梁京说。
梁京接着他的衣服,手还能摸到他刚缴的保良的一包烟,“好。”
平台并不多高,梁京被岳师母领进门喝茶,她坐在堂屋里,稍稍后捎捎身子,还能望见章郁云站在上面的身影。
双手拢在西裤口袋里,视线往天井里落,话徐徐和岳师傅交代。
“我舅舅收您的辞呈,我就可以把您返聘回来。岳老,您觉得如何”
起先,岳师傅不觉自己的舌头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