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善一提,她懒懒散散地点了点头,风寒还没养利索,开口尚带着鼻音, 喃喃道“随你喜欢罢了,我懒得管你。”
说完, 见精明能干的女儿难得露出了糊涂、迷茫的神态,李夫人还不顾病体、颇有心情的笑了一场,道“你做什么扑扇着眼睛看着我是奇怪我为何会同意其实百亩良田确实难得可别说百亩, 便是千亩万亩, 看在你眼里比不上你妹妹重, 所以你不稀罕,就好比”李夫人想了想, 举出个绝佳的例子道,“好比你外祖母留给你的小金龟, 若是静儿要那个,你会给她吗”
提到外祖母, 母女俩神色皆是一柔。
武善是有福之人外祖母郭老夫人是在她八岁时才撒手人寰的,她养在郭老夫人膝下三年,祖孙情感十分深厚,最小的李之菂就没有这份福气了
小时候的武善,还没有养成日后的沉稳板正、贵重品格。要是说给武秉钧夫妇,想必二人要惊掉了下巴了曾经的武善,是个十分让人头疼的混世魔星, 十分不服管教,七八岁狗都嫌,小武善上树掏窝、下河摸鱼,甚样儿不干倒也算得上是李家的一景儿。
有一回,她和李之韵不知从哪里钓了两只小乌龟来,舍不得扔,求了长辈养在了房中。一黑一黄两只巴掌大的小龟,活泼机灵,李之韵十分经心,武善呢,却是个没有长性的,喜爱之余,很快又有了别的兴趣。
故此,李之韵的小黑还活得好好儿的呢,武善的小黄龟却不幸“归西”了
穿着郭老夫人特意给她缝的裁短收口的“短打”,依然这儿扯一道口子哪儿缺一个盘纽的武善回来后,捧着被下人洗涮干净的青花瓷鱼缸悲痛欲绝,天崩地陷。
五岁的小武善还没有后头的出息能耐,只是扯着嗓子站在院子当间儿哭,李之芃心疼表妹,奈何并不会哄人,陪在一旁凉凉地火上浇油道“你还有脸哭,它还不是被你害死的快别哭了”
郭老夫人看不过眼儿,盘算着盘算着,想起自己镇纸用的一只小金龟来,此物雕得灵动可爱,催人取来,果然哄住了武善。
小金龟如今就放在武善的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想法子的时候、遇到为难事的时候,武善就会静静地摩挲着小龟,脑海中,便想起郭老夫人从容不迫的音调“遇到凡事,想。你要动脑子,不要浪费时间去哭。”
想着想着,所有的问题就都能找到出路。
当娘的一问一个准儿,一提这心爱之物,武善马上如被踩了尾巴一样,蹙眉坚定道“那自然是不行的什么都行,唯独小金龟不可以。”
李夫人早有预料,含笑摊了摊手,道“你瞧,不过如此。世人皆以庄田为贵,可在你眼里,良田百顷比不上一个市价难及其万一的小小摆件儿只是每个人在乎的东西不一样罢了。你若喜欢,自然随你送人,为娘不过图你顺心乐意,难到还把阿堵物看在眼里么”
病还未愈,到底还短精神呢,李夫人说完了这一长段话往后一靠,闭目养起神来,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女儿陡然色变的脸。
似是许久,似只一瞬,武善站起来说笑如常道“母亲尚未痊愈,还请您好好休养,今日是儿叨扰了。”
李夫人闻言勉强睁开双眼,含笑点头道“我歪一会儿,你吩咐高家的守着,别让人进来。”
武善应了一声,却步退了出来。
高妈妈奇异她这么快,没忍住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武善挽着高妈妈忍俊不禁道“咱们这位夫人妈妈您还不知道么两句话打发了我,说不待管。”
又道“母亲歇下了,若有人来妈妈拦下罢,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示意高妈妈不必亲自相送,扶着个小丫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