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要把手炉递给她,她摆了摆手不要,拢着的兔毛揣手也甩脱了,揉了揉不知是笑僵了还是冻僵了的面皮,冲小喜吩咐道“先不回府,去一趟瑞祥阁,马上就是二舅母的生辰了,我去喽一眼可有拿得出手的。”
小喜应了一声,自己揣上手炉钻出去吩咐车夫。
武善趁此,享受了不足一息的独处的时光,小喜呼着白气钻回来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然恢复,无有一丝破绽。
抽出片刻心神来,连自己也不由佩服自己这份功夫心内诸般崩塌,面儿上却完好无损
刚过了年关,银楼宝铺都掏出了老本儿挣大钱,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武善转了半日一无所获,只得回到了李府。
她“偷得浮生半日闲”,武淑倒得一个人办两个人的活儿,听说她回来了,跑到姐姐这儿来抱怨,嘻嘻哈哈浑闹了一场才满意。
抬脚要走时,武善出言叫住了她,问道“你跟长京你和张裕洲还有互通么”
自然是没有了的,武淑乖乖摇了摇头,又兴兴味味地退回来道“姐姐有话要传递么”
武善虚点了点她,道“是有既然不便也只能算了。何况,本也无诺定,也不算我食言而肥。”
武淑这才听出不对来,讶然眨了眨眼,蹙眉道“长姐这,这是何意”
神色惊疑,直觉姐姐出去了一趟有大事发生。
何意情深缘浅,便是此意。
李夫人的话如剖心之刀,武善心头雪亮,前世之事从未如此明晰过。
只是每个人在乎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不是武善自大隐瞒之祸,不是张胜斌软弱无为之由,就是这么简单,就只是不同的两个人凑在一处罢了。
不是当时当刻时不我待,是时势始终都不济我。
重来一次说是不同,其实没变张裕洲还不是不将爵位看在眼里重情至性,武善呢,还不是像一块铁一样冷硬。
既然如此,何必硬凑呢
细数到头,不过是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想那武淑也是个聪明的人,见姐姐垂着眼愣神儿,只不说话,她心知必有缘故了,也不继续深究而伤人,自行岔开话题道“只怕母亲和长公主那里是拖延不过了,姐姐,这回可不是我缠着你了。”
武善感其体贴,格外真心地笑了笑,逗她道“你不是还又提了个蒋庭芳么正巧补上。”
竟是换了一副性子一样,刻意玩笑。
武淑愣了愣,撇着嘴道“父亲押在宫里的时候,蒋家可真够寒人的心的,叫我看不上呢。”
武善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耐心教导道“胡说,当着外人可不能漏出这意思来,人家不说蒋家,该说咱们武家厚颜无耻了她家里也有几十口子的人,谋逆不是小事,咱们自己知道父亲无罪,外人也知道么拼着一家子命不要,来凑你这个有情有义、雪中送炭这样的人家儿,才让人不放心嫁进去呢”
武淑瞪大了双眼,有些惊惶不定的仓皇道“姐姐,你说栾家么”
武善长叹一声,有些生气道“你呀你,举一不能反三,我白教了你了我问你,当初康郡王府罪奴虐杀伎人的案子由谁主理”
武淑忙兴奋道“什么郡王,那是是康逆姐姐言语可要当心”
一人扳回一城,武善积极认错。
武淑这才静下心来回想,想着想着反应过来了,眼睛亮晶晶道“是是宗正院郕王主理,大理寺姜恺及刑部武秉钧协办。”
武善见她反应了过来,欣慰一笑,不再赘言了。
那攀咬武老爹的常文清因何结怨正是源于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