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最要紧的,是还有个阴测测的詹得喜
上次有人气不过, 曾壮着胆子问过詹公公,为什么武善可以指明要吃面点, 她们就顿顿都是米饭。
詹得喜操着一把喑哑古怪的嗓子,讽笑道“哟咱家在宫里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让人问到脸上来了, 可真新奇嘿那姑娘您想吃什么呀您吩咐, 咱听着。”
那寻衅的秀女到这会儿已经有点怯了, 吞吞吐吐不敢说话,詹得喜的小徒弟在一旁看似解围地补了一句道“哎呦呦, 这可是难得,姑娘, 您可得紧着提叫我师傅松口可不容易,前儿个宋婕妤宫里的才碰了一鼻子灰呢。”
婕妤那秀女彻底缩了, 唯唯诺诺地捏了捏衣角,草草对詹得喜弯了弯膝盖,扭头进屋了。詹得喜没事儿人一样,不轻不重地踢了徒弟一脚,道“猴崽子,真是骨头飘轻贱皮子,嘴里没个规矩还不办你的差事”
又马上换了一副嘴脸, 对武善道“县主,奴才给您寻了盆茉莉花儿,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您解个闷子。”说着使了个颜色,他那精瘦的小徒弟猴儿一样的抱着青玉花盆钻进了屋子。
有这可恶的阉人在,众秀女自然歇了找武家三人麻烦的心思,只是积怨愈深,只待一个时机爆发。
而时机很快就来了。
嬷嬷们的安排是两人一个屋子,但秀女也不会总是刚刚好好就是双数,这一回,一位左佥督御史家的栾幼佳栾秀女,就碰巧占了个单间儿。
可她偏偏是个胆小的性子,在不熟悉的环境里已经够她紧张了,武善之前提过的无稽之谈的什么“把人勒死了扔到乱坟岗”啦、“小宫女儿被主子罚跳了井”啦,一时都在脑子里头乱蹦,连被几晚噩梦折磨,终于忍不住,向看起来最好说话最可亲的武淑提出了同住的请求。
武淑见她可怜兮兮的,没怎么多想就欣然答应了下来搬了过去。只是,这样一来独住的就成了武贞了。
柿子当然捡软的捏,栾幼佳胆小怯懦,可不就是个上好的软柿子
何况,这里头还夹着一层,栾幼佳她父母吧,还挺值得一提的
先说其母,别看栾幼佳娇娇怯怯的,话都不敢大声说,她的母亲姜氏却是个彪悍女子,出身不高,父亲是个芝麻小官还不幸早死,命苦的人敢做敢拼混不吝,这位姜夫人照顾着孀母弱弟撑起了一个家,大江大浪都见过了,十分市井泼辣,曾做出过提着把菜刀在宫门口试图追杀朝廷命官的壮举。
再说其父栾炻栾御史,栾大人有个外号叫“亦木石”,栾字拆开为亦木,这个外号却不是用来调侃他老人家的名字的而是说他这个人吧,一根筋儿,认死理儿。都说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偏偏就不近人情,不讲情面,还跟个石头似的刀枪不入,生死不怵。
栾大人乃是寒门农户出身,但家境尚可,颇有良田,祖坟上冒了青烟,供出个读书人。
只可惜还是才智有限,考了四回,才考中了同进士。
“给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从这句调侃之语就能看出,这同进士,就跟那小妾一样,其身不正,矮人一头。
但栾大人愣是凭着这股子“亦木石”的劲头,做到了如今的督察院正四品官员,靠的也正是他谁都不忿,谁都敢惹的石头脾气。
在他还是个小知县的时候,就曾把官职几倍于他的大官儿气得将他三黜三复而之所以回回还都能复官也是栾大人幸运,遇到了个不错的长官时任刑部山东清吏司郎中的葛暨大人。
葛大人每每被栾炻忠正直言劝谏得边吞平气丸边把他罢免,事后冷静下来又亲自捧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