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吃饭,回到酒店洗了个澡之后,就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床铺里。一开始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都是我过去的经历,后来大约到半夜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里我罕见地做梦了,但是醒来的时候梦境又飞快地褪去,我的记忆里只残留着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我依稀记得我梦到了许久未曾想到的母亲,那个被我埋在地板下的女人。
我早该杀了她的。
第二天完全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我大概是饿过头了,竟然没觉得有进食的冲动。我在外面的餐厅随便吃了点浸着柠檬汁的烤鳕鱼,然后就在街上闲逛起来。
我现在对调查多娜提拉产生了一种抵触的情绪,但是为了我自身的安全,这又是我必须要面对的。
还有,我的女儿
我脑海中又出现了我的母亲,我因为那一点从未感受过的血缘感应没有杀她,如果我当时就杀死她处理掉尸体,那暴露在养父面前的概率就小之又小。但是如果真是这样,我也走不到现在这一步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但是已经犯过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亲情、血缘感应这些东西已经不会再带给我困扰了,无论面对我的母亲还是女儿,抑或是从未谋面的父亲,我都不会手软。
至于多娜提拉我还要再慎重考虑。
我需要知道她究竟知道了多少,日记上记载的是不是全部,对我身份的猜测又到了什么地步
今天正是周末,多娜提拉休假在家,我没有像昨天一样登堂入室。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从窗户潜入她的公寓,小心地检查我尚未开启过的另一个床头柜。
床上的多娜侧睡着,手臂环抱着女儿,呼吸十分平缓,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静谧的睡颜。
这么近的距离,我和女儿的感应更强烈了,那种原本微弱的心悸和若有若无的指引感变得明显起来,但我可以从心理上屏蔽这种感受。
这个床头柜也有暗格,但是要强行拆掉的话动静太大,我发动了时删,快速取出了一层抽屉打开暗格,里面的东西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先是瓶瓶罐罐的药品,去掉了包装盒只剩锡纸的药片和胶囊。底下是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打印的病历和诊断证明,有很厚一沓,按时间顺序排列。
我取出最上面一张看起来,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产科病历,多娜在怀孕的时候似乎患上了严重的合并症,不得不进行剖腹产才生下了孩子。后面还有很多张常规体检的检查单,x片、ct和胃镜报告,以及胃溃疡和贫血的诊断证明,甚至还有精神心理科的挂号记录。
瓶装的药物是安眠药,锡纸包装的是几种抑酸药和镇痛药。
我手里正拿着一瓶三唑仑对着月光查看瓶身上的标签,忽然听到身旁有微弱的动静。我向床上看去,多娜换成了平躺的睡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转动。
墓志铭告诉我她要醒了。
我发动时删把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翻出窗户扒住栏杆,小心地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两个小时,但多娜难受地晃了晃头,把枕头压得陷进去一大片,然后就彻底清醒了。她先是睁着眼睛迷茫地望着天花板,从被子里探出手来揉眼睛,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再给熟睡的女儿掖好被角。
我猜是因为安眠药的原因,药效不长而导致的睡眠觉醒,看来多娜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作息。她打了几个哈欠之后就去洗漱了,随便吃了点面包当作早饭后就在客厅开了一盏小灯画设计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