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双膝跪地,诚恳对凌霄道“大人,公主叫蕊香过来,只是想叮嘱她,下次老夫人和琼花小姐提前吃饭时定要记得唤她。可别再像今天晚上一样,吃饭的时间提前了也不说,由着饭菜放馊掉,让她饿着肚子入睡。”
说着,她不由得蹙起眉头,“谁知夫人还没开始说话,蕊香便在那儿阴阳怪气的,还说公主左不过是夫人罢了,又不是当家主母,没权利差使她”
见尘霜说得与事实有出入,蕊香握拳愤愤道“胡扯八道”她算是看出来了,炽遥主仆俩今天是算计好了,故意摆她一道。她到这时终于明了,炽遥的软弱与怯懦定是装出来的,其实她心思深重,手段极高。
她跪向凌霄,垂首祈求道“大人,她们主仆俩故意混淆视听,在您跟前扮柔弱,您可千万别信”
又没等她说完,那个上了年纪的男子无意间打断她的话,若有所思道“现在这天气,饭菜放上一天一夜怕是都不会馊掉罢”
言下之意,众人皆明。
蕊香听后厨房的厨子说,观文殿学士祝从良今天要来府上作客,想来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便是祝从良了。她不明白,祝从良和凌太傅怎么会到这里来,她更不明白,这个祝从良怎么老是向着楚炽遥说话
蕊香咬了咬嘴巴,小心翼翼打量凌霄更加难看的脸色,没敢再往下说。
她之所以敢用下作手段折磨炽遥,便是仗着后面有老夫人和小姐撑腰,倘使炽遥真到凌太傅跟前告状,也有人帮她说话。
在老夫人和楚炽遥之间,凌太傅肯定会选择前者。
现在老夫人和小姐都不在这里,若凌太傅真计较起来,她只有受罚的份儿。
她决定缄口不言,不再辩驳什么,免得炽遥主仆俩等会儿抖落出更多事。
觉得差不多了,炽遥才哭哭啼啼直起腰,纤长的眼睫毛被泪水打湿,脸上也全是水痕,活像个楚楚可怜的泪人儿。
房间内的烛光摇曳不定,恰如凌霄此刻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抚摸着茶桌的边缘,倏地开腔问炽遥,“公主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婢女”
蕊香低垂着头,偷偷用眼角余光看向炽遥,眼底恨意翻涌,却又不敢吭声。
炽遥望她一眼,心中畅快淋漓,面上却还是委屈又难过的样子。拿帕子按按眼泪,她带着哭腔道“罢了,她是琼花妹妹的贴身奴仆,最得妹妹重视,若是我处置了她,只怕妹妹身边今后没有得力的人手使唤。”
又抽了抽鼻子,故作大度道“且给琼花妹妹一个面子,饶恕她这一回罢,希望她能就此改过,往后别刻意刁难我,也别再说这些难听话了。”
蕊香恨得牙痒痒。
以前倒也不提,今天明明是楚炽遥先找茬刁难她的,难听的话也是她先讲的,现在楚炽遥这样子一说,倒好像全部的错都在她这儿,她自己却大度又无辜,一点儿过错都没有。
蕊香有意撕破炽遥的真面目,让凌太傅瞧瞧她楚楚可怜的面皮下藏着什么豺狼心。可惜楚炽遥伪装得太好了,凌太傅又只听到了她对炽遥说的那些话,而没听到炽遥对她说的话,她完全占了下风,无从还手。
听到炽遥如此轻易地饶恕这个侮辱她的婢女,凌霄不禁蹙眉妇人之仁,都被骂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能忍。
祝从良大人也在心底叹气哎,炽遥公主真和章皇后一样,有颗包容万物的善心。但对人对事光有善心可行不通,对待犯错的下人,就该以铁腕整治,不然下人们得寸进尺,有一日会爬到主子的头上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