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太傅在朝堂上不畏强权,敢于表达内心真实想法,就连皇上也不惧怕,”他故意恭维凌霄,把犯上作乱说成无惧无畏,“看来,您府中的下人也承袭了您的作风啊。”
凌霄怎么可能听不出祝从良恭维下的揶揄。淡淡笑一笑,他随口道“让大人见笑了。”
祝从良捋着胡须,眯眼笑道“哪里,没看到您收藏的字画,却看到了您府中下人的独特气节,也算是不虚此行。”
凌霄的脸简直黑得能同锅底灰媲美。
他早想拉拢祝从良归于麾下,奈何祝从良文人脑袋,最是愚忠愚孝,把君臣之道看得比什么都重,不怎么待见他。
难得祝从良今天想来凌府观赏字画,凌霄本打算借此机会拉拢他,谁知还没出手,竟让他看到府中下人犯上作乱的一幕。
祝从良这人看重规矩,这一幕势必会让他有看法,说不定回去后,他还会写首酸不拉几的诗暗讽此事。
凌霄心中着实恼火。
骨节分明的手从茶桌上划过,顿在茶托子旁边,他抬起漆黑的眼眸,冷冷对跟在外面的侍从道“把这个婢子拉下去,连夜转卖到其他府邸,随其他府邸如何处置,往后再不许出现在凌府中。”
侍从忙应答,“喏。”
听闻凌太傅要转卖她,蕊香吓得哭出声音来,她忙跪地求饶,“大人,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奴婢罢,别把奴婢卖到别的府邸,奴婢以后再不敢胡说了”
缩回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凌霄轻扫蕊香,嫌恶皱眉,又对侍从补充一句,“告诉琼花和老夫人,我今夜累了,不见任何人,明天也不想见。”
侍从明白主子这是真的动怒了,他忙拽着蕊香出去,不让她在这里碍主子的眼,“喏,属下明白了。”
蕊香求饶的声音穿透门板,传到炽遥耳中,她眨眨眼睛,捏紧手里的苏绣手帕,渐渐止住泪意。
她本想做戏做到底,为蕊香求个情,抬头看看眸光幽凉的凌霄,又怕他碍着有外人在此,会装作对她好,顺势答应她的求情。
为防辛苦白费眼泪白流,她干脆选择不作声。
长夜渐深,偶有孤鸟从屋顶飞过,发出孤单而凄厉的鸣叫声。月光盛放于地,似一层薄薄的新雪,笼罩着凌府的屋檐廊角。
祝从良没打算在凌府留宿,看完了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又同凌霄交流了一会儿对字画的看法,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从表面看来,祝大人露夜来凌府,当真只是为了过过眼瘾,并没有其他任何与字画无关的心思,他行的端坐的正。
凌霄本想送一副画给祝从良说是行贿也可以。但祝从良抵死不要,可能是怕被有心之人瞧见他收受凌霄给的东西,影响名声,唯有空着手来空着手回去,才能彰示他内心的坦荡无虞。
作为凌府名义上的女主人,炽遥亦陪同凌霄送祝大人出府。
趁着凌霄同侍从说话的空当,炽遥扶一扶发间的海棠头玉簪,小声提醒祝从良,“大人还是少为炽遥说话罢,炽遥如今的处境终究是尴尬,若是您帮炽遥说话的事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再传到父皇和瑾贵妃那里,保不齐父皇会怀疑您当初提议将我嫁给凌太傅的初衷,坏了大人在父皇心中的印象。”
祝从良爽朗一笑,无所顾忌道“下官哪里同殿下说过话,不过是觉得凌府的下人太放肆,眼里没主子,这才仗义执言几句,全程都没同殿下您搭过话啊。”
炽遥挑唇笑笑,“不管如何,炽遥都要谢谢大人。”
祝从良摇头,“谢甚,殿下太客气了。”他负手前行,仰起头看天幕上挂着的星子,忽而感慨万端道“下官听说了公主如今的处境,您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