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二人齐转头看去, 定国公瞬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费力地撑着身子, 竭力地想看清屏风外的人影,一道刺耳的“吱嘎”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傅旭康身后的蒙面人将他座下的轮椅换了方向,他睁大双目震惊瞪视着走来的傅鸣蘅,两片没有血色的唇不停颤动,脱口的却是一连串的急咳。
“你”他咳嗽不停,倒抽了口凉气“你没死”
蒙面人给他报来的消息是真真切切的, 他们亲手砍下傅鸣蘅的头颅, 亲眼所见他尸身倒下山崖, 且那头颅他们也在山崖下找到, 容貌与傅鸣蘅一般无二,又见程家兄妹认下了尸身,傅旭康这才确信。
“未能像杀死我父亲一样轻松的杀死我,叫你失望了。”傅鸣蘅绕过屏风,背着双手站在他的对面,幽黄光影在他脸上摇摇晃晃, 一双凤眸闪着凛冽锐利的光芒。
傅鸣蘅早就防备他会在自己大婚的时候下手,是而早就做了计划,在得知他们将引上上钩的地址选在山崖之上时,他便命人将一具与他体型相似的死刑犯的尸身早早置在了崖下,山崖上的那一出则是当年从书院雁娘那儿学来的幻术,夜色昏暗之下,无人能辨清真假,只等着他从崖上跳下,给尸身换上那被划破的喜服。
但他未曾一同放到尸身上的那枚香囊叫池知秋察觉出了不对,也幸而如此她情绪才稳定下来,否则他定当悔恨终身。
傅旭康这才晃觉原来都是自己已是中了他的谋划,也无心再问他是如何假死,自嘲冷笑声从口中溢出,“祖父,他现在只怕是想要杀了我啊”
言罢,他身后那蒙面人忽得飞出暗器向傅鸣蘅袭去,趁他躲避间隙,瞬时带着傅旭康从窗口逃了出去,傅鸣蘅挪步正要去追,身后传来老人沙哑虚弱的唤声。
“鸣蘅别去”伴随着一声“噗通”,傅鸣蘅忙回头看见,却见定国公整个人摔下了床。
“国公。”他忙去扶他,同时一道身影落至身旁,傅平突然出现,急忙将定国公扶上床榻,替他把了把脉,瞬时间眉头皱得更紧。
他想去喊大夫来,被定国公抬手拦住“不用了,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我只有话想与你说。”
他看着傅鸣蘅,浑浊疲惫的双目带着浓浓哀痛,“鸣蘅,你还活着,老夫很高兴。”
“这么多年,老夫虽将你当做这定国公府的继承人培养,可心中也将你当做了自己的亲孙儿看待。”说完这段话,他气息仿佛开始虚弱了一分,他抬起手覆上傅鸣蘅的,傅鸣蘅才感觉他掌心一片冰凉,毫无热度,“我希望你能帮我担好这定国公府的担子,傅家阖族光荣,皆系于你身,若族中有青年才俊,望你能好好地培养,若是有混不吝的,你也无需顾虑尽可处置。”
这是定国公最大的心愿,直至今时,他仍想着嘱咐傅鸣蘅这些。傅鸣蘅凤眸中浮现悲痛之意,他抿直唇,与他点了点头。
“鸣蘅明白。”
“还有一事,老夫想仗着这些年与你的情分及对你的教导,向你,向你请求”
傅鸣蘅似乎明白了什么,双目生起复杂深意,痛苦地喊他“国公”
“康儿的身子强撑到现在,亦是没有几日了,只怕黄泉路上,他就在我的后一步,鸣蘅,老夫请求你,就让他好生过完这最后这几日吧”干瘦苍老的手紧紧抓住他,似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请求,傅鸣蘅能清楚感受到这手上的粗砺,那是血肉再无活力之后变成的苍老。
那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的眸,傅鸣蘅薄唇抿得死紧,下颌线绷得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