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倜坐下不久,李依的步辇停在殿外。照例在御座东侧设座垂帘,李依面容隐于忍冬暗纹的银白帘笼内,杜渝不由多看了两眼。
“诸卿,应知今次议事,所为是何。”李倜清了清嗓,道“郑少卿那里已然布置妥当,朕去瞧了,真想给朕的清晖阁也来一间。”
“圣人谬赞。”郑绚躬身一礼。
“礼部的章程,还请景卿家与诸卿简要说说。”李倜又道。
景绍站出半步,声音洪亮,一条条说罢,续道“如今,便是莱公帮衬的时候。”
“我虽挂了名,但如今御林军各卫已不大管事。”殷公集撒手道“金吾卫或千牛卫,总有你合心的。或者哪位有信心,也可自荐嘛。”
李倜在御座上都笑出声,但殷公集的话也让他动了心,只道“莱公说得不错,诸卿何人有意,不妨敞亮说出来。”
杜渝得了景秀眼色,正欲开口,角落里响起宏亮的声音“陛下,末将自不量力,但请陛下给予末将个机会。”
众人侧目,杜渝已有预料,果是付狭岩。此人沉寂多时,今日早早来至大殿,杜渝便知晓其中另有缘故。
“你是”李倜不认得此人,李依插口道“这位,是千牛卫副领付狭岩,前些日子在本宫府中,护卫十二郎所居福泽宫。”
“哦,原是十二郎身边的人。”李倜恍然,又问“长公主看来是认得的,你意下如何”
杜渝、付狭岩二人心中均是一紧,李依顿了顿,道“付副领治军严谨,福泽宫上下铁桶一般。但本宫只知皮毛,十二郎与付副领相处日长,圣人不若请了十二郎来,一问便知。”
上半句让杜渝不乐、付狭岩舒口气,下半句便调转过来。杜渝瞥了眼付狭岩,干脆道“启禀圣人,付副领虽为我千牛卫副领,但久在世子身边,臣以为,便是要调职,也得与世子说道一声,以尊湘王殿下。”
李倜深以为然,一挥手,毛栗子懂了他的意思,一溜烟出了大殿,赶去仙居宫请在那里问安的十二郎李伬。
宣政殿一时间静了下来,付狭岩心中得意,觉得自己把住了李倜求才的心思,此次定可一举脱离李伬魔爪,当下连杜渝也看顺眼了许多。
众臣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李倜瞥了眼站得笔直的景秀,起意道“景将军,这份差事,你可愿往”景氏父子同朝为官,若共处一堂,李倜每言及景秀,必称之将军。
景秀颔首“圣人所命,不敢背。”
付狭岩面上一紧,杜渝笑道“圣人,景将军身负大明宫护卫重责,此等差事,还轮不到他出马罢。”
李倜一哂,再未多言此事。
“八兄着急要臣弟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您身边这个鬼精灵,是半句也不肯透露给臣弟。”李伬人未至声已到,众人望向大殿出口,只见一少年郎提起袍角腾跃而至,俊脸微红,正是湘王世子李伬。
待景绍与他说了缘由,李伬不以为然道“便是此事”
李倜道“不错。”
“付副领虽说现下为我福泽宫护卫,但终究还是朝廷的武将。”李伬不动声色,道“臣弟一切凭圣人安排。”
李伬是出了名的桀骜,连李倜也未曾料到,他会这般顺从,不由龙心大悦。但碍着还不知李依心思,正琢磨着开口,便听李依道“十二郎莫要顽皮,圣人是问你,付副领可领得起这差事。”
李伬听她口吻,顿时了然于心,便道“付副领本为千牛卫副领,自然有其本事。臣弟是断然办不来这等差事,但付副领,定能胜任。”
付狭岩早已做好李伬会坏了他好事的打算,正在打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