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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之藩的时候,李倜也曾来过春宫。那时候还是太子的李仪和长公主比邻而居,每日一同进学。李依早慧,三岁便能诵读诗文。崔后本是笔墨大家,不忍荒废女儿资质,亲自教至李依五岁,才放了她和李仪一起跟着太傅修学。
那时候李倜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字都没认全,眼见李依读起先贤文章来,竟然比李仪还理解夫子要义,不由又是钦佩又是羡慕,更是加倍待这位妹妹好。只可惜他是庶子,生母身份低微,能拿得出手的礼物,在览遍了好物的李依眼里,又哪里值得一提
何况李倜十二岁奉旨之藩,便是宪宗故去,也被一道旨意阻在潼关,不得进京祭拜。悠悠数载后再见,那时候的小姑娘眼底还没有的冷淡戒备,如今却让李倜心中愈发酸涩起来。饶是他心怀素来坦荡,也被李依的冷淡所阻,只得在远处,小心护衬着自己唯一的血亲幼妹。
门被从内推开,李倜眼皮一抬,只见李依身着玄色吉服,眉心勾了一朵含苞的忍冬花儿,双臂持在腰间。
“圣人。”她吐气如兰,一如过往持重,道“请。”
李倜回过神,却先躬身一礼,叉手道“十三娘今日完婚,倜仍要阻一下。虽是遵从先帝遗诏,但若十三娘不肯,倜愿一力”
李依微不可见地皱眉,道“圣人,我意已决。”
李倜缓缓收回自己双手,十二旒仍在晃动。他涩道“倜为十三娘引路。”语罢,侧过身来,果真在前,引着李依一步步走出春宫,上了步辇。
及至各式繁琐礼仪结束,天色已昏。大明宫空荡起来,李倜单手摘下沉重的帝冕,俊脸上难掩疲惫。
英吉从殿外小步进来,站在李倜身后,道“回圣人,长公主的步辇已至公主府。”
李倜从喉间应了一声,思忖片刻,又问“太后那里可好十三娘素来与她交好的。”
“回圣人,太后回了仙居宫后,便闭门未曾露面了。”英吉答毕,果见李倜长叹口气,斟酌着道“圣人,可要宽衣奴准备了些酥酪,圣人尝尝要不,回皇后那儿”
李倜闭目,道“不了,就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