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涧边竹,青青岩畔松。
陶陶斋里,竹帘微卷,清风习习,伴着蝉鸣鸟唱,一片安谧。
白无忌抓耳挠腮,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案上的残局,手中捏着白子举棋不定。
他抬头望了一眼,与自己手谈的那人此刻正斜倚在胡床上,半阖双眸,披头散发,嘴里荒腔走板地哼着小曲。
好像一只慵懒的猫。
“我下好啦。”白无忌唤道,那人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看也不看棋盘便让白无忌替他将黑子落好。白无忌再观棋局,发觉棋盘一角自己的白子已将黑子团团围住,他兴高采烈地去提被围的黑子。待提完,对手又下了一着,白无忌猛地发觉这回轮到白子被围,损失较之方才所提更甚,而纵观全局,自己败势已显,不禁吐了吐舌头“这招脱骨使得好狠小师叔,你不是说会手下留情吗”
“是你自己不中用,怎么还怪我”唐缈浅浅一笑,眉眼弯弯,此时微风袭来,拂乱了他一头青丝,堪堪露出一张白净秀气的脸庞。虽被称作“小师叔”,可他也不过是个未及冠的少年,并不比白无忌大多少。
眼看就要一败涂地,白无忌颇有些丧气,他眼珠咕噜一转,忽然计上心头。
“小师叔,都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是真的吗”
唐缈也不谦逊,反问“怎么,你不信”
白无忌嘿嘿一笑“岂敢不信我只是好奇,除了下盲棋,你还有没有别的能耐”说罢,便信口吟诵“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
唐缈道“执著之者,不名道德。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
“清静经里的句子,门下随便哪个弟子都能倒背如流,这可不稀奇。”白无忌挑衅,唐缈莞尔“你不服气,那就考我个难的。”
白无忌沉吟了一会儿,道“门派里的剑谱、心诀肯定也难不倒你,我得挑个稀罕的东西让你背一下。”
唐缈道“悉听尊便。
唐缈的住所内汗牛充栋,除了书还是书,却一本一本码地整整齐齐,井井有条。白无忌起身在书堆里转了一圈,忽然瞄到角落的架子上有一本簇新的书正孤零零地躺着,心说唐缈应该还未看过,便将它取了出来。
白无忌回到原处,将书递给唐缈。唐缈接过一瞧,不由得一愣弁而钗他几曾收过这本书
唐缈书看得极快,他一目十行,还能边看边记。他起初还以为只不过是一本民间的话本,可是愈读到后头就愈觉得不对劲,这才明白何为“弁而钗”,眉间不禁拧成个疙瘩。一话终了,唐缈急忙把书阖上,道“这书不妥,换一本。”
白无忌道“怎么不妥了莫非是你背不出来”
唐缈不知该如何搪塞,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可不是小孩儿能读的书。”
白无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就是龙阳的话本吗你以为我不懂呀”
看着小师叔无言以对的模样,白无忌颇有些得意。
这一招叫作“声东击西”,白无忌适才趁着唐缈看书的档儿,将一颗致胜的棋子偷偷改换了位置,就算唐缈再聪明,此刻心有旁骛,一定瞧不出自己在棋盘上动了什么手脚。
白无忌志得意满,心中正盘算着再落几子能反败为胜,忽然听到陶陶斋外有人大声呼喝,须臾,噪声愈烈,听得他心烦意乱,不禁埋怨“扰人清静,真是讨厌。”
唐缈似乎也耐不住这吵闹,秀眉微蹙,爬将起身,他整了整衣襟,将一头散发系在脑后,拾起佩剑,倒提手中,迈出门去。
陶陶斋门前花木扶疏,还有一条清溪为涧,平素里甚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