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
山下,身穿铠甲、手持盾牌的虎贲军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护住送葬的队伍向后撤退,又有一队穿着殿前司服色的侍卫越过众人飞跑过来,护在糜芜车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糜芜退回车中,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乱兵应该是郭元君的人,而谢临之所以被调去奉先军,包括后面突然入宫突然出城,都是为了筹备今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崔恕他,向来是算无遗策,更是不惜以自己为饵。他还真是,毫不顾惜自身。
心还在砰砰乱跳着,此时此刻,糜芜才知道,自己竟是那样害怕失去他。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停住,跟着车帘被掀起,谢临的笑脸出现眼前,轻声道“好了,下来吧。”
糜芜探头望出去,周围静悄悄的,送葬的队伍都不见了,车子孤零零停在一片树林边上,林中一条小路蜿蜒通向远处。
“先帝的灵柩早先已经从密道送去了帝陵,陛下方才也过去了。”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谢临解释道,“这是条近路,大队伍改从另一边入口进山,从这边走的话能省一半路程。”
他伸手想要扶她,糜芜早已经自己跳下了车子,快步向林中走去,谢临跟上来,林中四无人声,初生的绿草柔软轻滑,踩在脚底下发出簌簌的轻响,越发衬得四周安静到了极点。
“糜芜。”
糜芜突然听见谢临在身后叫她,回头看时,谢临站在那里,笑笑地看着她,道“我要走了。”
糜芜怔了一下,一时有些不解,又听谢临说道“此事一毕,郭氏逆党也算连根铲除,陛下交代我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我准备出京,去扬州走走。”
每一个字都听懂了,糜芜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谢临慢慢走近了,低下头看她,又是一笑“糜芜,这是我第一次问你,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糜芜忽然有些感伤,她以为他永远不会开口,这样他们就永远都能够若无其事地相处下去,然而他还是开了口。
她低下头,默默不语。
谢临早已经知道会是如此结局,然而却不得不问,不得不说“我知道你心里的人不是我,不过没关系,我不会问,也不会计较,在我身边,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眼睛湿着,糜芜笑着,摇了摇头。
谢临笑起来,道“那么,我也只好一个人走了。”
他又走近一步,近到不能再近时,慢慢从怀中摸出一把梳子,柔声道“你的鬓角松了,我帮你理一下。”
水意朦胧的光线中,糜芜看清了,他手中拿的,正是她那把金背螺钿梳。
谢临轻轻地,一点点地把她散乱的碎发抿上去,靠得那样近,糜芜又嗅到他身上的松叶气味,像他的人一样,清冽得让人不忍。
谢临停住手,将梳子插回她浓密的发髻中,笑道“好了。”
当日在暮云山上,他留下她的梳子,如今还给她,他终究什么也没能留住,不过,也好。
糜芜低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余光却瞥见树丛中白色素服的一角,是崔恕。
作者有话要说为我的小谢一大哭,我真是个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