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气氛突然有些凝固,崔恕犹豫了一下,才道“有些公事。”
那点疑心慢慢扩散开来,糜芜看着他,问道“什么公事”
“暂时不能告诉你。”崔恕皱了眉,问道,“你怀疑我”
糜芜摇头,心里却越发不确定起来,只道“你让我再想想。”
崔恕一阵失望,涩涩问道“是为了谢临”
糜芜道“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别人,好也罢坏也罢,分也罢合也罢,都只是我跟你两个人。”
崔恕淡淡一笑,放开了她。
不是他不信她,委实是被嫉妒之情折磨了太久,即便是他,也有些不自信。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糜芜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们之间没有别人,从来都没有别人,我只是需要再想想。”
许久,才听崔恕问道“要多久”
糜芜却有些语塞,要多久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终于,她听见他寂寂的声音“我等你。”
糜芜看着他,他站在阴影处,目光晦涩。心沉下去,笑容浮上来,糜芜轻声道“好。”
宫车驶出西华门,糜芜靠在板壁上,微微闭起了眼睛。
他不会等她太久。选秀定在三月十六日,到那时,他将会作出决断,她也必须做出决断。
从前没有牵挂,所以能够无所畏惧,一力向前,如今,她有了他,也就有了羁绊。她不确定重头再来一遍的话,万一再发觉不对,她还有没有勇气逃离。
陷得越深,抽身越难。要回头吗
展眼已经是三月初八日,卯时不到,仪仗护送崔道昀的灵柩从东华门出宫,崔恕乘辇,百官与内外命妇各乘车马,踏着茫茫夜色,护送灵柩到鼎山皇陵归葬。
命妇的队伍中,一辆黑漆小车卷着车帘,糜芜探头向外,极力向队伍最前方眺望。
相隔太远,既看不见崔道昀的灵柩,也看不见崔恕的所在,火把红黄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天空,道旁树木新生的枝叶被火苗燎得干枯萎缩,映在灰沉沉的天幕上,越发显得凄哀。
是个大阴天。
糜芜轻轻叹了口气。她原本希望这最后一程,可以离灵柩近一些,原以为崔恕会体会她的心思,可眼下看来,崔恕大约是忽略了。
一个素服的内监拍马从队伍边上走过,糜芜定睛一看,却是贾桂,连忙叫住了,道“贾公公,麻烦你给陛下带个话,就说我想离得近些。”
贾桂答应着走了,然而这一去,却始终不曾回来,糜芜心神不定,看着似乎永远不会放亮的天空,百思不得其解。
辰正时分,队伍来到鼎山山口,灵柩当先抬进山谷,跟着是崔恕的御辇,却在此时,夹道的山头上突然杀声四起,跟着有无数士兵喊叫着冲出来,推下一车车大石,瞬间封住了入口。
“诛暴君,保太子”乱兵之中,不知是谁带头高喊。
起初只有一两个声音,跟着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似有千军万马在回应,送葬的队伍顿时骚动起来。
崔恕
糜芜猛地推开车门,正要跳下,贾桂却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低声道“陛下安然无恙,请郡主放心。”
糜芜松一口气,怪道他先前不让她靠近,原来如此
就在此时,局势突然又是一变。无数奉先军突然出现在乱兵身后,箭矢如同飞蝗一般发出,射中正在山头叫嚣的乱兵,“诛暴君”的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惨叫,尸体夹在乱石中间,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