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窗玻璃上的雨点,一滴滴地顺着边沿斜斜地流落下来,有的雨点从窗户的一端流到另一端,流着流着,短暂停住,接着又流动起来。流流停停,停停流流,显得很有节奏。一滴滴水点,后面的赶超前面的,上面的低低地落到下面,画出一道道交错的线。
夏季过早地包围了庭院,黯淡的天光和狭窄的海景之间的分界线飘忽不定,严守规则,明灭有序的骤雨点缀期间,像是闪闪竞耀的星辰。
正值幼儿园的午休时间,院后纤细的松树和杉树不足以遮挡开阔的微雨濛濛的天空。赤司征十郎坐在床铺上,呆呆地看着窗外,云朵压在头上,光线晦暗,灰青色的穹窿滋滋乱叫。
“喂。”
他抬眼,等待来者说话。
“是不是你告诉老师我们带了零食来”小胖子气势汹汹地叉着腰,头上还歪带了一顶鸭舌帽,圆溜溜的大眼睛睁得椭圆。
“不是我。”蔷薇发色的男孩摇摇头,白晃晃的节能灯照在他的脸上,眉目隽秀的模样在眼前放大,皮肤和雪一样白。
见他反驳得如此理所当然,过来质问的几个孩子互相对视一眼,失去了刚刚理直气壮的气场。只剩下小胖子本人弱弱地上前,纠结了半天后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喃喃细语“肯定是你,因为班上只有你没有朋友。”
在孩子的世界里一切都变得很简单,他们什么都会说,用自己的观察与想法去度量尚知不足的世界,所谓童言无忌大概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赤司征十郎垂下眼睫,瓷白的皮肤落下阴影,没什么特别的神色。
“看吧,他默认了”
“绝对是他”
“大骗子”
“就喜欢跟老师打小报告,我最讨厌这种人”
灰色的翻袖体恤衫猛地被谁拽了一把,然后他身后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倒在花花绿绿的地垫上,被角还贴着墙角的缝隙,沾上了些许灰尘。
这个时候的男孩俨然已经有了日后的雏形,即使是这样被团团围住,灯光被挡住,男孩的半张脸淹没在阴影中,光线深浅不一,使五官呈现出不同的明暗,这种冶丽稚嫩的秀美令人一眼就能在人群中区分出他来。
然后老套又令人发笑的故事便从这里启程了。
小小的姑娘那时候还有着婴儿肥的脸颊,及肩的头发甚至还有一点点泛黄,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充满稚气。
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小身板直接往眼前一站,瘦弱的后背露出漂亮的肩胛,脖颈上还挂着黑色的绳,毛茸茸的发顶微微翘起几根压不下去的头发,背对着他如同母鸡护崽般张开双臂挡在身前。
“不许欺负我的朋友”
简单粗暴的一句话,也不懂究竟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那时候天真单纯的姑娘拥有的性格不经改正一直延续到久远的以后,过度的善良与温柔造就了她这一生无数的颠沛流离。
“哈”其中一个男孩难以置信地指着赤司大叫,“这家伙是你的朋友,搞没搞错”
赤司征十郎当时只是觉得好笑,他打量着小女孩的身形,脑海中完全没有一丝印象,甚至连名字也不曾知晓。
黑发的小团子鬼鬼祟祟地侧过脸瞥了一眼男孩床铺前贴着的纸条,那是幼儿园老师为了区分小朋友们的床位特意留下的讯息。
[征]
大概是他垂下的手臂恰好挡住了左边的双人旁,小姑娘立即重新转过脑袋,仰起头努力做出“我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