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已快傍晚。
天地间, 一张铅灰色的雨幕遮盖, 雨飘得虚虚渺渺。
蒋燃人在副驾驶靠着, 阖目养神。他今天穿一件枪灰色的衬衫,纱布裹住右手,血迹在袖口凝成暗红色。
立夏上了驾驶座,将从药房买来的药放到一边。
塑料袋一声轻响,蒋燃睁开眼睛,转头看了她一眼。
立夏没看他, 长发垂在脸一侧。
她兀自发动了车子,打开雨刷器,载他离开这里。
机械臂在玻璃上动作, 声响时而沉闷, 时而尖锐。蒋燃凝视前方宽敞无垠的大道,目光飘忽了一会儿, 突然说“我昨晚醉的不轻。”
“嗯。”立夏应他。
蒋燃自嘲地笑了笑,唇滑开弧度,看窗外, 整个人显然冷静多了,“发的时候, 好像都没什么意识今天醒来, 听说他和她去了机场, 才知道自己只是图一时爽快, 我这不是会把她越推越远吗”
“所以你后悔了, 是吗, ”立夏平视前方,不带情绪地笑笑,“明知他们在一起,也要去”
蒋燃点点头,沉沉呼吸,“嗯。”
他偏头看车一侧的镜子。天色沉下,倒映出他一张脸气色颓颓,半人半鬼。
“我很怕失去她,真的,”他说,“我怕她一言不发地就坐飞机走了,哪怕我知道她不是因为要走才去的机场,可是她和他在一起,跟走了没什么差别。”
立夏没说话。
“那年他们分手,我终于有机会追她,但我知道她放不下程宴北,于是我一再犹豫,话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还没好好介绍一下我叫什么名字,她就离开港城了。”他苦涩地笑起来,被纱布包裹的手拎过那个装药的塑料袋儿,“过了很久,去年在国外遇到她,她头发短了,人也瘦了,漂亮了,感觉跟以前很不一样了,我心想,她也应该忘了程宴北了吧。结果没有。”
“怎么会忘,”立夏接过他的话,叹一口气,唇边笑容缓缓,“他奶奶得了阿兹海默都没忘了怀兮,他妹妹也没忘,连你都没忘,他们怎么会忘掉。”
“是,是我太天真了。”
“不是,是你太固执了。”立夏立刻否认了他,但她终究也没再多说什么,瞥了眼他右手,好笑地问,“你手这样了,明天还比不比赛了”
知道她有意带偏话题,他也顺从,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有些苦恼了“是啊,怎么办。”
立夏听他这般语气更觉好笑“那你还那么冲动。”
他低头一笑,不再多言,过了会儿说“找个地方停车吧,我想去看个电影。”
“现在”
“嗯。”
立夏一沉吟。
蒋燃喜欢漫威,前几天他们还说起,复联系列要重映了。
“去看复联么”
“还没上映啊,”蒋燃无奈一笑,好像在责怪她怎么不关心自己的爱好,可却并无责怪的意思,偏头看她时,眼眸明亮,“去看点别的也可以,我就是好久没看电影,突然想看了。”
他之前对她说过,怀兮对看电影这事儿并不感兴趣,他们从未一起过。
立夏没说话。
“你今晚有空吗”紧接着,他便问。
她回头笑笑,有点儿狡黠,“没空。”
“这样吗。”蒋燃淡淡一笑,也没多说什么。
或许他们就是一朝露水情缘,不该有下文的。
“但可以匀给你两个小时,”她又笑着说,“晚上我得回自己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