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又回到了去年的冬天,那些不甚美好的回忆悉数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米国b城,从十月便开始飘起鹅毛大雪,入冬极早,白沐语那些天总加班到很晚,回家的路上,难免受了寒气。她坐在书桌前,看着从腋下取出的温度计,386度,吃颗退烧药压压吧。策划案必须在礼拜五之前赶出来,今天已经礼拜三了。依着她的性子,哪怕是不睡觉,不吃饭,也必须保质保量完成。
功夫不负有心人,礼拜四下班前,白沐语把一摞文件交到负责人桌前。
策划案通过,走回工位的时候,她忽然犯晕,忍住了恶心想吐的难受,打卡下班。至今,她仍记得在哪条路,车上放的哪段音乐,以及几分几秒接起了白铖良的来电。
“米米,快回家,奶奶在医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我们得赶回国。”父亲颤抖的声音,让她猛踩了刹车,身后的车主破口大骂,也只无动于衷地把车挪到了一边,稍缓心情。
刚下飞机,却收到奶奶逝去的消息,他们,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三个日夜,因为习俗守灵的缘故,白沐语堪堪睡了五个时辰。葬礼前,无意间看见父亲躲在角落默然的流泪,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白沐语移步过去,瘦削的肩膀拥住了父亲,那滚烫滴在心间,如刀绞。
而她却在葬礼结束,回到b城的当晚,终于支撑不住,全家人再次担了惊吓。39度高温久久未退,不管是物理降温还是药物治疗,都尝试了,仍是没见成效。后果可想而知,肺部感染,肺大疱造成气胸,胸闷,呼吸困难等症状接连出现,最后,不得不选择手术治疗。
高烧和术后疼痛的折磨历历在目,这半年来,遵医嘱,饮食清淡,早睡早起,或去健身房做扩胸训练,小心恢复着。这次比赛,是逞强,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不会再复发,不过幸而,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是轻微气胸,不仅帮了遥遥,自己的身体也还能承受。
白沐语睁开眼,舒缓了压抑的呼吸,苏遥吞吞吐吐的喃喃细语声声入耳,没有打扰,闭上眼睛,仔细听她说着。待她停止说话,才开了口,仍有些虚弱的语调,眉眼含笑。
苏遥先是一愣,随后恨不得即刻挖个地洞钻出去,所以她是听到了小学英语nice to et you,hi,和heo,真的没脸见人了悻悻地应道“好。”
白沐语见她脸上略有窘意,怕是自己言语有失,另一只没有打吊针,空闲的手覆上苏遥搁在床边的手背,柔声安抚她“没关系的,我知道国内许多人仅限于哑巴英语,只能做题,大多不会说,其实口语更重要,也更实用。”一下子说太多话,她又微皱着眉,轻咳了几声。
袋子里的药水已经不多,苏遥起身,把瓶内余下的都放了下来,而后像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扣住白沐语肩膀,温言道“姐姐躺好,多休息,口语的事,等康复出院,我一辈子缠着你学,到时候不要嫌我烦就好。”
白沐语抬头,从侧面看向那个神色有些疲惫的女孩,她清晨扎好了规规整整的丸子头,如今已有些凌乱,其下深色的眼眸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关切与担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忍耐,30岁以后,更是习惯了独自承担,看着父母逐渐老去,原本只在心理上对他们的依赖也慢慢减少,想成为他们的依靠。而此时,眼前这人小心的呵护,让她一瞬间有种想依赖的无端感受。她的赤诚和温暖,以及说出的话,像是什么,轻轻敲打着心房,一下又一下,没有慌乱,甚是心安,白沐语薄唇轻启,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低低的嗓音回应了她“不烦。”
苏遥听后,浅浅的梨涡笑开了,正想把护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