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日前得了魔尊密信,说是他夫妇二人要去花界小住,顺道过甜蜜蜜的二人时光,便随口编了个由头将棠樾打发来天河垂钓,此处人烟稀少不易闯祸,劳烦她这个新夜神多费心照拂,信后还粘着株七百年的水芙蕖。
芙蕖安神,水芙蕖尤甚,司夜这种昼夜颠倒的差事,若能服用一株,大概十年光景不会觉得困乏。魔尊果然八面玲珑,送礼都这般到位。
只是天河毕竟隶属天界,虽说近百年天魔二界关系越发融洽,做下属的却不好妄自揣测圣意,万一天帝就是不待见这个昔日相好生的孩子呢,毕竟听赤绫上神说,长毛的同长鳞的到底隔着一层,不可交心。还没等邝露纠结完上报天庭的措辞,天帝谕令却也悄悄送到,令中免了她近三月司夜之务,专心照拂棠樾小殿下,令后竟然如出一辙的粘着株水芙蕖,足有千年药龄。
邝露寻来一方没棱角的顽石,随手卷起截袖子扑棱干净,刚四平八稳的坐上准备仔细瞅瞅两株仙气氤氲的草药,余光却瞥见天河远端圆滚滚的走来一团小太子。
要说起非惑和棠樾的梁子,那可是打娘胎里结下的,赤绫自怀了身孕,一直将养百年,成了六界闻名的十好母亲,这古神孕育子嗣就是不同,不但没有丁点臃肿的腰身小腹,反而比往常更添几分妩媚风姿,天帝倒也心大,毫不避讳的领着赤绫四海游历串门,散心养性,寻常仙家一听说天帝来访先吓得心肝蹦到嗓子口,再听带着怀孕的准天后心肝又瞬间沉到脚底,一上一下的忐忑功夫生生将几位年龄大的神仙折腾的告了病,赤绫于心不忍,决定不祸害自家神仙,转而跑去魔界作妖,谁知一见着同样怀孕的锦觅忽然周身不适,三日粒米不进却还吐得昏天黑地,这症状只要离开锦觅十里顿时好转,反复之态快的如同夏日骤雨,天帝脸色阴晴不定的盯了半天锦觅隆起的小腹,大手一挥携自家夫人打道回府,自此千年,一直到棠樾和非惑都各自过了千岁生辰,都没让两人见上一面。
邝露深知其中曲折,两虎相遇必有一伤,座下顽石还没捂热乎层石头皮,便急忙忙掐灵诀瞬移到非惑跟前,拱手一揖,笑道“邝露参见太子殿下,夏至天热,小殿下怎么一人跑来天河了”
非惑正提着袍子走,眼前忽然冒出缕湖青色的人烟,一双小胖腿废了好大劲才没别到一起,他歪头从脑袋里翻出神册回忆半晌,想起布星台前那个接替父帝的清秀仙子,顿时一板一眼的还礼道“非惑见过夜神,近日听闻天河来了个垂钓的怪人,父帝朝务繁忙,无暇他顾,做孩儿的自然要替他分忧,正巧先生布置了观星课业,便顺道过来看看,方才已在天阶上禀明父帝。”
已禀明父帝
邝露捏捏袖子里的水芙蕖,天帝自然是知道棠樾在天河的,却未拦住非惑,看来有心让这俩小家伙见见面,于是退开引路,“天河星辉弥漫,不通门道的仙人无法参透星云,自然看不清垂钓的人,那不是什么怪人,而是魔界棠樾小殿下。”
非惑听过父母谈论魔界之事,自然知道棠樾是何人,他自懂事以来见得不是大神仙就是老神仙,从来没见过活的小神仙,虽说魔界之人不能算作神仙,可好歹表面看着没有分别,再说,棠樾的父母本就是天界人,魔不到哪儿去。
天河水波潋滟,横亘无垠,周遭清凉水汽被星辉笼罩,无端生出些甜丝丝的气味,非惑沿着河岸踢踏绣龙纹的小靴子,秀气星眸盯着远处缩在斗笠蓑衣下的身影,暗暗算着时间,他磨蹭了半个时辰,跟邝露说要先观星,却是偷偷在看棠樾,这个同龄人好大耐性,竟跟块石头似的杵在岸边,一动都没动过,钓鱼难道这么好玩,能让他投入的成了块傻石头
非惑从水中捞起把湿漉漉的星子攥进手里,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