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静得只剩雨声。
容卿看着前面,眸光几经闪动“可最终徐昭仪她死了,殚于心计,费力筹谋,最后又何需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为的什么”
陆宛瑜将绿枝插在窗缝上,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她转身走到里面,许是站得累了,杵着硬榻慢慢坐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后宫争端,争的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宠爱和地位而已,她身怀龙嗣,即将临盆,今后位分只有向上升的份,地位,她不必争。”
那便只有宠爱了,当时萧氏盛宠在身,惹人记恨是正常,为了让她在李崇演那里失了宠信,使些小手段污蔑她是最简单的办法,可就算再傻再愚蠢的人,就算真要以自己做饵,也万不会将自己的命真的搭进去,除非
容卿骤然变了脸色,搭在案几上的手攥起拳头,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
陆宛瑜漫笑一声“你大概也猜到了。”
“那女人,被你皇姑母利用,做了愚蠢的出头鸟,可谓一箭双雕。”
“他母妃,其实是被我母妃连累的,是我母妃想要诬陷萧淑妃,让她失了盛宠,永无出头之日。可笑我一直觉得是他们萧家人亏欠我,装作宽宏大度的样子要原谅他,最后却发现是我母妃听人教唆心生怨恨,起了那害人的心思”
李缜忽然顿住话音,抬头望向院中的翠竹,目光飘得悠远,最终不知飘向哪块灰蒙蒙的天地。
李准一时间有些怔住了,突然听闻这样的真相,他思绪微微迟钝,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知道现在查到的就是事实真相”
“说不准”他话音渐低,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在他意识到什么之后便都吞咽回去。
李缜收回视线,看了看他,“你该比我相信他的为人。而且,确实是我自己查到的,事情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但总有一两个旁观者窥探到了事实真相,将隐秘一直藏到如今”
“你说你母妃是受人教唆”李准恢复思考,找出他话中关键,“是谁”
李缜闭了闭眼。
“此事过后,从中受益的只有两个人。”
“皇后,和陆贵妃”
“没错。”
李准将手中的瓜子放回怀里,端着手臂在檐下来回走着,脚步声被雨打翠竹的声音遮盖,一阵阵搅人心烦。
他忽然转过身来,双眼紧紧盯着李缜,问道“这件事她知道吗”
两人一个坐在轮椅之上,一个挺直站立,所言虚虚实实,多有遮掩,却都能一瞬间便明白对方的意思。
包括他口中的“她”。
“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你皇姑母多年膝下无子,身为皇后虽高高在上,手中没有皇子却犹如独木前行,所以她必须要为今后做打算,此为其一。宫中多美眷,萧淑妃和徐昭仪各自受了一阵荣宠,招致你皇姑母嫉妒,把愚蠢的徐昭仪当作手中一把刀,一举能灭掉两个宠妃,此为其二。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陆宛瑜坐在硬榻上低声说着,其中的冷意顺着从窗子那里飘来的风在堂中回旋,最后钻到心上,侵入骨髓。
“所以,徐昭仪的难产,也是人祸”
“把罪名嫁祸给萧淑妃,徐氏的用处就没有了,她也没想到自己做着做着戏,竟真被人灌了催产汤,提前临盆,你皇姑母本就想要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徐氏活着,孩子很难记到她名下,只有徐氏死了,她才有机会。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先皇将那个孩子送到了我这里,你皇姑母背后谋划,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什么都没得到,也算天意弄人了。”
容卿猝然间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