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能让武士自愿放下刀剑的地方,一是皇宫,二是游女屋。
而我,正身处大阪的新町游廊里某个地位看上去还挺高的游女的屋内。
新町游廊,这传说中和吉原以及鸟原游廊齐名的三大花街之一,从我踏进游廊的那一刻,便有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只是鬼的味道,或者说,与那浅的不值一提的鬼的气息相比,那种弥漫在空气里,仿佛是人燃烧自我后留下的味道才更为吸引我的注意力。耳边的低吟浅唱,巧言笑语,很嘈杂,却又诡异的和谐。
现代社会早就没有了这种地方,但即便是在大正年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
虽说是第一次脸生手生,但也不至于到苦手窘迫的地步,我把长刀藏在羽织底下,乌鸦飞在半空为我引路,即便带着面具,但我毕竟是个女性,在这种情况下,也挡不住各色的窥探。
不过这些客人应该也不至于愚蠢到那种地步,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走了偏僻的小道和屋檐。
这次的任务描述很简单,我要揪出在这花街里专吃各屋花魁的鬼,然后杀了他。
鬼出现了快一周了,他只会在“花魁道中”,也就是各屋花魁游街的时候出现,往往观者还没反应过来,甚至看都没看见,那俏丽迷人的花魁就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一个接一个的花魁消失,即便是对盛名在外的新町游廊而言也是很难以承受的损失,所以,当第二个花魁被鬼掳走的时候,便有人向鬼杀队求助了。
我赶到的时候,第三位,秋菊屋的花魁刚刚在“花魁道中”之时失踪。
我其实在十几米外的屋檐上亲眼看见了她失踪,从她的脚下伸出巨大的两只鬼手,把她整个人罩住合拢往下拖。
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我还在半空中,鬼气还在弥散,人却已经寻不见了。
我是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花魁游街,是觉得自己家的花魁够多到可以挥霍,还是想着别人家的花魁没了,所以自己就为了公平起见也要把当家头牌献出去
我难以理解他们的想法。
坐在我小桌对面的游女并没有发现我的走神,她浅浅扑了一层白粉的脸上划开娇怯得体的笑容,抬手为我斟茶时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截白的发光的手腕“都已经进来了,在奴的面前,大人也不愿意摘下面具吗”
屋子里已经通了电,天花板上的灯光照的我面前这位女子更为娇艳,她话说的很柔和,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但莫名就让人无法拒绝。
语言的魅力,说话的艺术,很厉害。
“可以。”我抿着唇,把听起来没有必要且似乎过于无聊的解释咽了回去,抬手摘下了我脸上的白面具,放在了刷了漆的木桌上,我抬眸看向她,对方眨了眨眼睛,笑得更欢了。
她咬了咬唇,白粉加上朱红实在不是什么好配色,但别人喜欢,游女自然也就乐得如此,她应该有着不俗的相貌,叫人想知道她妆砌出来的面具下是如何的一张脸。
“大人是担心由于容貌而被人轻视而戴面具吗”她笑着问道,声音很好听。
“一副面具并不能改变什么,但麻烦是能少则少的。”我垂了垂眼睑,视线移开了她的脸,在触及到她的脖颈锁骨时礼貌地移开了视线,看向她身前的茶杯,“下一次花魁道中是什么时候”
她轻笑了起来,像是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