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守信伸出手,枯瘦的手一丝肉都没有,他的脸变得腊黄,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他看了一眼乔亚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艰难地说出一长段话。
“我家南风是春天生日,走的时候还没满十八岁。她从小就喜欢建筑,你替她好好活着,将来多盖房子多修路。我走之后,记得把我和南风埋在一起。”
陶守信合上双眼,却一眼都没有看站在乔亚东身旁的陶悠。
乔亚东顺利与陶悠结婚,遵照陶守信的遗愿将他的骨灰葬在秀峰山农场,与陶南风那小小的坟墓并在一起。陶悠的眸光暗沉,却没有阻拦,她和乔亚东一起整理陶守信的遗物,发现一枚通体莹润的翡翠玉扣,乔亚东仿佛看到陶南风那双明亮的眼睛,视为至宝。
两人相敬如宾,毕业之后各自上班,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为乔慕南。
1987年土地制度改革开放,乔亚东迅速抓住机会,辞职下海来到深市,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销售做起,一步步成为主管、经理,并组建房地产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家里也越来越有钱。
外人都道乔氏夫妻恩爱,只有乔亚东知道他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
矛盾终于有一天爆发。
乔亚东发现翡翠玉扣被陶悠卖掉,换了一笔钱,面色铁青地质问“这个玉扣是陶南风亲生母亲的遗物,你为什么要卖掉”
陶悠回答“公司买地不要钱吗咱们哪有那么多钱没办法只能卖掉。”
乔亚东一拍桌子“胡说没钱我自然有办法处理,银行贷款、与其他公司合作、与政府协商办法多得很,哪里就落到卖玉扣的地步”
陶悠缓缓抬起头,看着乔亚东惨然一笑“你心里一直挂着陶南风是不是她虽然死了,却依然活在你心里是不是”
乔亚东与她目光相对,丝毫没有退让“她死了,你却活着,还要计较,有意思吗”
陶悠衣着华贵,眉眼间却带着份化解不开的怨气“只是陶南风的东西,我都要处理掉你娶我,是不是因为我姓陶你对我好,是不是因为我是陶南风的姐姐你这么拼命地开房地产公司,是不是因为那是陶南风的遗愿你竟然还敢把儿子取名叫慕南你忍你忍得够久了”
乔亚东讥诮一笑“为什么不继续忍了是不是觉得你已经把陶南风的一切都抹杀掉,所以不愿意再伪装”
陶悠呆呆地看着乔亚东,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你,你什么意思”
玉扣被卖,彻底激怒了乔亚东,他狠心撕下夫妻间温情脉脉的假相,淡淡地说“我的确一直记挂着陶南风,她身体弱、性情犟,我作为班长却一直没有认真关心她,她的病逝让我们江城十九个知青都很难过。岳父英年早逝,也是因为伤心过度。我一直记得岳父的遗嘱,让我替她好好活着,多盖房子多修路。”
回忆往事,乔亚东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他停顿片刻,目光变得凌厉。
“可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呢却活得好好的住着她的屋子、看着她的书、享受着原本应该她拥有的一切,过着富贵自在逍遥的生活。你和你妈想尽办法逼 走陶南风,成功让她病死在秀峰山农场,难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没有一分一毫的愧疚吗”
陶悠只觉得五雷轰顶,整个人完全呆住。难怪从慕南三岁之后乔亚东就与她貌合神离,难怪乔亚东对她和母亲爱理不理,原来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陶悠的声音颤抖。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你妈得意洋洋说悄悄话的时候,没想到我会听到吧”
陶悠四肢冰冷,不知道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