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那天,所有知青都被迫撤出茅草房,陶南风被垮塌的屋架砸到后背,当场吐血,匆匆赶来的向北背着她连夜送到镇医院。
陶南风的小命是保下来了,但身体却留下隐患,走两步就大喘气,根本没办法干体力活。向北想把她换到场部办公室做文书工作,罗宣、焦亮却拿腔作调,百般推辞。
1973年冬天来临,陶守信的家书还没有寄到,一场风寒便让陶南风一病不起,农场医院缺药少医,大雪封山根本没办法把她送到镇医院,缠绵病榻一周之后香消玉殒。
乔亚东刚刚对陶南风产生一分好感,还没来得及让这份好感酝酿出爱念,陶南风便死在秀峰山上。
倒塌的茅草房由基建科重建,后山却多了一处小小的坟墓。
一十个知青如今只剩下十九个,大家都沉默下来,内心充满伤痛。哪怕还没来得及与陶南风建立革命友情,哪怕根本没人了解陶南风的家事,但物伤其类,其鸣也哀。
大雪落下的头一天,邮递员将陶南风的家书寄过来,萧爱云忽然号啕大哭“陶南风一直在等她爸爸的信,来农场三个月,这是她的第一封家书”
乔亚东默默流泪,看着灰蓝的天空,任雪花飘落肩头,他捏着拳头、咬着牙,暗自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改变,一定要改变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不能再让第一个陶南风病死在冬天。
因为陶南风的死,江城知青更是拧成一股绳,与向北一起合作斗垮罗宣、焦亮,修通道路、开采磷矿、扩建农场医院。大家都在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要把属于陶南风的那一份人生活出精彩。
1976年9月,乔亚东顺利进入江城财经大学,成为经济学专业的一名工农兵大学生。回到江城的第一件事,乔亚东来到江城建筑大学拜会陶南风的家人。
当他敲开小红楼陶家的大门,陶守信并不在家,接待他的是陶南风的姐姐陶悠。
陶悠与陶南风并不相像,陶南风话少、沉闷、不喜欢与人交心。但陶悠却为人热情周到,行事态度大方,每一句话都能说到人心坎里,让人如沐春风。
陶南风不喜欢诉苦,不喜欢表功,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习惯向旁人求助。但陶悠却能屈能伸、八面玲珑,话里话外她和南风是好姐妹、对父亲陶守信孝顺亲近。
陶悠向乔亚东表白时,乔亚东犹豫了。
陶悠虽好,可他总觉得她像一张明星海报,挂在墙上看上去风光漂亮,笑容亲切和气,却没有一丝温度,让人感觉像个假人。
陶南风虽然冷清、内向,却很真实。她的倔强与坚持,她小心翼翼地期待着家人的关注,她默默倾听着同伴的唠叨,她一直在努力适应农场生活。
可是,再不像,陶悠姓陶。尤其当乔亚东见到陶守信时,感情的天平渐渐倾斜。
陶守信一头白发、面容瘦削,挺直的背脊是他最后的坚持。
陶守信听乔亚东讲完陶南风的故事,眼泪顺着面颊安静滑落,只说了一句话“我,对不住南风。”
乔亚东安慰他“陶伯伯您放心,我们十九个江城知青就是您的孩子,我们都很喜欢陶南风。”
陶守信冲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这个世界终归是你们的。”
从陶守信的眉眼间,乔亚东找到了陶南风的影子,一样微微向下的唇角、一样长长的眉毛、一样倔强的神情、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虽说陶守信对他并不热情,但乔亚东却从内心生出一份亲切孺慕之情。
乔亚东和陶悠谈起了恋爱。
1977年高考制度恢复,陶悠顺利考上江城建筑大学,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