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抱着书包扭头。
梁径撑伞站在边上。
他身后是青灰色的雨幕, 教学楼隐没在其中。
时舒背好书包站起来,一罐甜牛奶还没喝完,走到梁径边上的时候,梁径接过自己的书包, 对他说“喝完再走吧。”
时舒点了点头, 吸了两口吸管, 对上梁径视线,问他“你饿不饿”
梁径看着他湿润的嘴唇“还好。”
时舒下意识把牛奶递给他“要不要喝点”
从小到大,他们共用的水杯餐具不计其数,分享一罐牛奶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这个时候, 时舒看着自己递出去的甜牛奶,上面的吸管还被自己咬了几下,脸登时红了, 手忙脚乱收回来, 取走扁扁的吸管,撕开封纸,说出口的话像是在科普不用吸管喝奶的好处“这样也可以喝这样一口喝、喝得更多”
他察觉脸上的热意, 还有从嘴里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句子。
时舒闭上嘴,不再说话,他觉得自己都不会说话了。像个未经训练就上场的士兵,神神叨叨, 偶尔一枝树梢擦肩都会让他哇哇大叫, 好几秒走不动道。
梁径看上去永远那么淡定, 时舒慌里慌张、胡言乱语的时候, 他就这么看着他, 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见时舒脸红得快要崩溃, 他转身一变成了一个大善人, 嘴角浮现很淡的笑意。
梁径满怀慈悲地伸手接过那罐牛奶,几口就喝干净了,然后拿走时舒手里的吸管一起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撑着伞往外退了退,示意时舒进伞一起走。
他做这些的时候除了吞咽的声音,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目光始终停留在低着头、沮丧又郁闷的时舒身上。
雨滴落在伞面,发出噗噗的声响。
时舒挨近梁径。一起下台阶的几步路,走得后背好像有个发条,牵引在梁径身上,梁径抬腿他抬腿,梁径拐弯他拐弯。
不光不会说话,连路都不会走了。
出了校门,两人朝南棠街走。
距离不是很远,转过两个十字路口,就能看到迎尚的标识。
早就过了附中放学的晚高峰,路上的行人和车流变得散落,黯淡天光里,擦肩而过的路人都看不清面目。
时舒始终低着头,快到家的时候,头顶传来梁径的声音“回家写作业”
他的意思是问时舒,是不是还是和这几天一样,回自己家写,不再一起写。
时舒点点头,按下电梯。
梁径却没按上一层。
电梯门在眼前跟进度条似的缓慢合闭。
时舒等了会,硬着头皮问他“你呢”
梁径站他身后,语气自然“我可以和你一起写作业吗”
这句话太正常了,生不出丝毫理解偏差正常到时舒无法拒绝。
“可以。”
梁径似乎笑了下,又好像没有。
等时舒转头看他,他的面容和撑伞过来那会一样,不慌不忙,温和从容。
一天的功夫,时舒看到了两个反差极大的梁径。
一个就站在眼前,好像可以无限包容时舒的没头没脑、手足无措,服从时舒提出的任何要求。
另一个在体育馆,抱着他、亲他、摸他,恨不得把他拆了放兜里,永远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过了会,丁雪下来叫他俩吃饭。
“回来这么晚”丁雪摸了摸时舒脑袋“没淋雨吧”
时舒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