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当然欢喜非常, 带维梌去看徐知安给她抄录回来的书, 维梌看过那些书册,想着自己抄回来的也不是正统学问, 这样两厢一合计, 玲珑这里快集出个“诸子百家”了。
能读书甚好, 不过读的太杂,容易让人乱了道理。
玲珑知他担心, 就说“这书里纵有万种道理, 于我这里, 先辨一番,若他家说的不如我自己的, 那我自是坚持自己的道理, 若他说的实在有理, 那我便看一看, 用不用的且再看。我心里有大主张, 等闲道理是扰乱不了我的。”
维梌就笑“此时我该是要夸赞你心志坚定的,然我着实是夸不出口, 罢了, 横竖你心里清明就行。”
又说维樘“我见他长进不少, 只遇了你的事, 便每每塞言,横拿不出个主意来他的性子较温软,你不要使劲催他, 待日后出门见识一番,便能涨些胆识谋略,他的路要一步一步自己走才能走出来,很是不必如今替他着急。”
玲珑摊手,行吧,维樘虽少了果决,但性子正直,也算不错的了。有的人成长的快,有的人成长的慢,家里已经有一个成长的快的兄长了,那就让他慢慢成长吧。
告了假,也准了假,徐知安轻叹一声,让平湖紧着收拾行囊,尽快回苏北去,避开近来又不甚消停的朝势。
君臣博弈自古就有,只是尚未听闻过历代哪个时代能与如今一般,君臣间忌惮敌对至此,简直骇人听闻。那位甚至堂而皇之的派那剦宦去巡边,一方总督,就这样被下了狱,不问原由的处了刑。
今年又免了陕豫鲁赣的粮税,几处秋粮又绝了收,贵州山民做乱,闵地海匪肆虐,夏时豫地黄河决口,几千万灾民流离失所似这样的境状竟比不得一个内妇的生辰重要。
魏守重终于醒悟,却如塌了天般心死如灰,醉了三天,醒后又痛哭嚎啕,终于彻底清醒。然后上疏自请就任榆阳知县,又被吏部驳回,榆阳乃重灾区,需委派个老练的能官去,魏守重一无资历二无谋略,不适合去那里。不过凭他不怕死的性子,倒可以去御使台。最后也没去成御使台,被调到礼部任给事中。
这差事清闲,与别人而言,许是进了冷衙门,于魏守重而言,却是此时最适合他的位置,让他有时间冷静一段时日,重新思索日后的路该怎么走。
这天下读书人心里许是都有过为相做宰的理想,然观开国至今之事例,与那一家作宰是个很要命的职位,起起落落再贬谪起复,这一百来年,位高权重的为官做宰者,竟无一有个善终
徐知安自此将做宰相的念头去了。
在这多灾離乱之秋,位高权重之官员尚且不能自顾,他又如何能凭一已之力扭转了局势倒不如顺势请了假期,先避一避眼下这乱纷纷的局面,也使自己不搅进朋党中。
魏守重与维枃来送徐知安,魏守重神色依旧黯然,倒再没说他是龟缩逃避明哲保身,只道一声保重。维枃依然沉稳,在翰林院也只管埋头做事,从不做僭越之事,也不说愤世之语,诸大人看在眼中,都道他处事守直,性子端凝,再熬两年就该下放到地方涨资历了。
徐知安这样亲和宽容,在诸位大人眼中,依然比不得维枃,大家都道他心性柔猾,恐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可相交,却不可深交。性虽柔猾,但不妨碍他是个做事干练之人,倒值得与他托付些要紧事项。是个会做人也会做事的人。
这评价可谓中肯之极,虽话里话外褒贬各半。
维枃则想的是,徐知安这个人,做为朋友,他很让人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