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场新闻,又生出一段心事,维梌越发觉的,似他们这样的人,科考已是唯一的出路了。若没有功名官职,才是真正的报国无门。
想到此处,维梌心里也悲怆起来,起身四顾,四野皆茫茫,一如他浑沌未清的前程,也如他此时此刻的迷罔的心境,忽而又想起前日玲珑说过的话,与众兄弟们一同辨论了数日,仍是没辨出个明确结论来,今日再想一回,好似迷迷茫茫中寻出了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寻出来
维梌于是有几分难过。
玲珑也站在船梢上,同样见着田野茫茫,水雾朦胧,船灯昏黄,再无如此刻清醒的认知到,这是怎样一个无比真实到让人心生绝望的世界。
然后悄悄的呼气吸气,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能再多想了,你得活着,这世界那么多荒诞与不公平,每个人都在承受,不独你一个,你已经过的不错了,至少没有生在贫家,没有生在三教九流之家,没有生成卖菜饼的妇人,没有生成一直直不起腰的掮客经济,没有生成市井中整日埋怨不休的妇人,她们且尽力的活着呢
都是奔着活路来呢,谁人活的不艰难
生于官家,已是万万的幸事了。
以后,再不能与从前比较了,隔了那么那么远,再比较不成了。
重活一世,总不能为着这些不能比较的事,再把人憋屈死了。
那些旅人口中事,原与她无关,倭寇与她无关,战事与她无关,朝堂政事更与她无关,何必为着不相干的事,东想西想惹自己不痛快。
是吧,什么都别想,人就能活的心安理得。
越走,天越暖和了,走时,冀地的树木才冒了青,不过天,沿途的树木已郁郁葱葱了,河岸边的人都穿了薄衫,还会看见许多打赤膊汲水担柴的人,水田四四方方,稻子一尺多高,青葱葱的,看了很是舒服。
已进楚湘之地。
河边洗衣的姑娘们,都是一副大脚板,圾着木屣,走过石阶时,啪啪的响,胆子也大,会调戏靠岸的船只上的客人,声音响亮,只乡音浓厚,别处来的人是听不懂的,唯一能听清的就是她们开怀肆意的笑声。
这样率真纯粹的姑娘,谁能忍心苛责她们呢
女孩子原就该这样,放肆,明媚,率真纯粹,而不是养在闺里,用一条条的规矩拘着,拘着成为一个笑不露齿动不摇膝喜怒不能形于面色的木头人。
可船上的人明着不苛责,背地里却说,这些姑娘没规矩,失了体统,毫无女德,只能生于乡野间,一生庸庸碌碌的活着,如今看着明媚伶俐,日后怕是和河边汲水洗衣的那些蓬头垢面的妇人们一般无二。
这话可笑,如今世道的女人们,哪个不是庸庸碌碌的活着的哪个愿意让家里的女人同男人们一般做这世间一切男人才能做的事呢
好好的心情就给人几句话败的七零八落。
河道东转,过了峰峦叠翠,就见大片大片的金黄的菜花,花田粉蝶纷飞,野上游人如织,衣裳的色彩也比北边更鲜亮,容色也白皙了很多,看起来就是一副盛世景像图。
江南富庶,丝绸罗锻占了天下七分,鱼米良田丝织得来的财富,让这个地方很鲜明的有别于别的地方。
山软水柔,姑娘们的歌声也软侬,身段轻灵,窈窈窕窕,肌肤白嫩如六月新剥的莲子,透着水润鲜甜。
玲珑一路都没安生,贪着看沿途的风景,整日在船梢上坐着,又没戴围帽,一路江风吹面,吹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