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见天色阴沉下来,估摸着夜里有雨,风这么大,雨应该也会急。若下了雨,船里肯定会冷,又怕半夜风更急,船上颠颠簸簸的可不好住,就是不知道维梌还有没别的安排。
人在途中,什么都有可能遇到,有了上次远行的经验,她已备好了厚衣裳并小暖炉,还带了几剂药,但愿都用不着。
维梌过来说“我去岸上走了一遍,能住的客栈野店都满了,去别人家里借住也不太方便,问过船家,船上也能住,只是要听一夜风雨声了。”
玲珑倒不在意“难道住在栈里就听不到风雨声了况我是听惯了的,就住船上吧,省的搬来搬去的麻烦。”
说着,雨就落下来了,风也呜咽嚎啕,浪也一波一波的涌来又散去,人在船上如在摇蓝中。
当下这情境,若是遇着个失意人,凄风苦雨浪打船的,可不要难过死了
不过这碍不着她什么,一灯昏黄,一碗滚烫的菜粥,半碟子菜面饼子,她吃的很舒适安然,只是辛苦维梌,担心她夜里害怕,时不时的要来看她一遭。
玲珑睡的坦然,多盖了一床被子,倒是不冷。只是船摇了一夜,早上起来时,头难免有些晕晕的,看外面,就像整个天地都在摆晃一般。今日风仍不停,还是得暂留一日。
春雨不大,淋了半天才湿了肩头,只是寒凉气重,略站站就冷的不成,空气却新鲜极了,全是泥土与新草并花尘的味道,还有江水腥湿的气息。确是个绝好时节绝好烟雨。
同靠岸边的一排船上,相隔了五六间,也有人早早出来,和正在活动身体的玲珑正遇了个对面,是个年轻的男子,也穿着读书人惯穿的长衫,不过半新不旧,衣领袖口都磨起了毛边,人也清瘦,迎风站在船梢上,就显的很有风度。
他朝玲珑微行了一礼,就转过身去,好似对看见玲珑伸胳膊踢腿的动作表示很歉意。
还挺有趣。
玲珑见了也只莞尔一笑,也转回身,往舱里去了。
早起的男人们多是不讲究的,有时会站在船上往水里小便,为免这种尴尬,还是先避回船舱,等人们都收拾利索了再出来。
今儿天不好,去岸上也没地方转,也就酒家里能闲坐一阵儿,这地方,玲珑也是去不得的。维梌披了件蓑子衣,被玲珑催着上了岸,他是不放心玲珑一个人在船上,但玲珑嫌他老妈子似的操些不该操的心,撵着他去附近的酒家,和人交际交际,顺便能听些新的信息。这一带南来北往的旅人都闲在此处,今日走不成的话,难免出去消遣时间,岸边伫立着的几家酒肆正是最好的地方。
看了不多会儿书,维梌就回来了,身上带了些酒气,还给玲珑带了一条酒肆里卖的炙鱼烩,并两个现调的山野菜。鱼烩里有煮饼,不需要另做主食了。
以前,维梌是不会跟玲珑说外面的事的,这次来冀中之后,他会挑些能说的说给玲珑听,他今天听到的消息是闽地沿海福州一带,发生了海闹,说是倭寇上了岸,又说是海匪们打着倭寇的名义上岸来抢杀了一番,这事已经上报给了京里,只不知京里是个什么章程。苏北也临海很近,不知那里的守备军械如何,闽地离苏州也离的不远,若是闽地患了倭寇海匪,苏北这里也不十分安稳。又说北地也不太平,说肃州起了战事,如今北地正是粮草缺乏的时候,其他地方也正青黄不接,这场战事,许是要熬很久了三司里出了新令,是一场新的税赋改革,不过这些令文,许也是一纸空令,很难落到实处
零零碎碎的,道听途说而来,也不知有几分真假,读书人都关心家国之事,然而于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