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子认识她以来, 见过她装可怜,见过她献媚,也见过她变脸, 同自己蹬鼻子上脸。
却从未见她如此失常慌乱过。
帷幔上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脸, 太子目光垂下,只隐隐瞧出了那双眸子里溢出来的焦灼。
太子脖子往后一仰,轻轻地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掌,擒住她一对皓腕, 用了些力道, 没再让她乱动。
对面的人太子也认得。
唐家那位草包前世子,唐韵同父异母的弟弟。
此时正同几个酒肉之友搂着姑娘, 步伐歪歪扭扭, 脸色犹如猴子的屁股, 明显是喝高了, 声音断断续续地道,“你们别, 别看她如, 如今风光,当年,老子饿了她三天三夜,她可,可是连馊饭都吃, 什么清高, 没,没有的事儿, 她也就只配低贱地活, 活着她那娘不就一个卑贱的商户, 为了讨好自己的男人,让那没带把儿的,装成了茶壶,白白让,让老子在外,在外遭,遭了十年罪,她,她娘还好意思骂,骂我母亲是个贱人,她才是贱人,她和她那女儿才是贱人。”
“她,她不是想带把儿吗,老,老子当年就给她看了,不仅看了,还当,当着她的面,弄了她身边的婢女,告诉她何,何为真正的男人,这也没过多久,就,就去年这时候的事儿吧,她,她肯定记,记得,你们不知道,她当时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跪在地上求我放,放了她们,老子偏不放,让,让人绑了她,撑开她的眼睛,就要让她看”
对面的厢房隔得并不远,唐耀说的虽磕磕碰碰,却尤其得清晰。
传入耳里,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子,将她原本已经麻木了的心口,又重新剖开,鲜血淋漓。
噪杂的青楼内,仿佛一瞬之间,安静了下来。
唐韵没再去捂太子的耳朵,脚步浑浑噩噩地退后了两步。
对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老子当初就该弄死她,也不至于后来被他算计了这么一遭,她知道老子要偷印章,要去干那违法犯纪的事,她不仅不劝老子,还任由老子去犯傻,父亲书房的门,一直都是锁着的,偏偏那日开了,肯定就是她,那个贱人,就凭她一个卑贱的罪臣之女,能无缘无故地进宫当上乡主指不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本事,勾搭上了哪个主子,拿身子去”
话还未说完,唐耀腰间突地一麻,舌头打了结,嘴里的话恶言恶语,再也没能冒出来,身子一摊倒在了地上。
“唐公子”
“唐公子”
“多半是喝醉了,赶紧让人抬出去”
耳边的声音渐渐地远去,从适才开始,唐韵能感觉到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一点一点地在用力,却又极力地在克制自己。
他都听到了。
她就是个这样一个卑贱之人。
一个用了唐耀口中所谓的,见不得人的手段,去勾了他的人。
她从肮脏的淤泥里爬出来,将自己的遭遇和过去抹得干干净净,装成大家闺秀,在他跟前卖弄琴艺学识,还曾不知天高地厚地妄想着太子妃。
计谋被揭穿之时,她说她的身份虽卑贱但人不卑贱。
斥责他,在这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之中,并未吃过半点亏。
可如今所有的假象,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揭穿了。
此时的她立在他面前,就如同被人当着他的面剥光了她的衣裳,将她的卑贱和过去种种不堪,都露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让他瞧了个清楚。
昔日她有多神气,这会子就有多讽刺。
他应该嗤笑她,讽刺她,但她暂时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