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学雍在孙府门口落了马车,撩袍踏上石阶,迈过门槛后拐了个弯,直直往霞晖院的方向去。
秋荷刚从院儿里出来,准备到厨下去传饭,看到二房大爷,曲膝福礼,“大爷回来啦,奴婢正要去厨下传饭,大爷要在太太这里一起用吗”
“先不用。”说完,路过秋荷身边往院里去。
此时屋里正烧着银丝炭,孙学雍打帘进去顿觉一阵暖意。妻子关芯兰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坐在榻上,手里正叠着小衣,阿娘余氏则拿着针线绣着一个小小的肚兜。
婆媳俩看到他进来,余氏抬头,关芯兰则起身迎了过来,“夫君回来啦。”
关芯兰正怀着他的第二个孩子,孙学雍赶紧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你身子重,别动不动就起动。”
当着婆母的面夫君如此关怀,关芯兰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见着小两口恩恩爱爱,家庭和睦,余氏很是欣慰,“你来啦,就留下一起用晚膳吧。”
扶着关芯兰坐下,孙学雍看向余色,眼神里有些欲言
又止。
关芯兰是个通透的,晓得夫君定是有事和婆母说,但她不方便听,便起身道“阿娘,媳妇去厨下看看,让添两个菜。”
“行,你去吧。”又对关芯婢的陪嫁女使说,“佩雪,把你家主子扶好了,可不能摔着她。”
“是,太太。”
等到佩雪扶着关芯兰一走,直到听不见脚步声,孙学雍才启口道“阿娘,谭氏没了。”
“谭氏哪个谭氏莫不是。”
余氏起先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惊得眸色一凝。
虽说阿娘话未说全,但孙学雍明白她的意思,点点默认。
“几时的事怎么没的”因着谭氏几个月前在嬉姐儿的婚期日闹了一场,不仅搅黄了嬉姐儿和陶家的婚事,连三弟也被气得撒手而去。蒋氏寻不见谭氏,对着大房不依不饶好几个月,弄得府里乌烟瘴气。
孙学雍便将他从苏瑜那里听来的话说了。
余氏听完,怪不得儿子欲言又止,这些腌臜事如何让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听得
“我说蒋氏母女俩为何昨夜匆匆忙忙赶回来,还想着蒋氏是不是一日不找大房麻烦心里就过不去也正疑惑今日
整日她怎么能在青晖院呆得住不到大嫂嫂面前去指桑骂槐,原来是大仇得报。可是谭氏会在嬉姐儿的婚期日出现,毕竟是因为大房的缘故,蒋氏真那会因着谭莹雪的死而释怀吗”
“谭氏的死三婶娘估计还不知道。”孙学雍说了一句。
“不知道”余氏又愣了一下,然后也很快就想通了。蒋氏将人丢进乞丐窝,铁定就是想让谭莹雪受活罪,是生是死她哪里会在乎“这个蒋氏,从第一天跟她做妯娌我就知道她不是好相与的,你三叔还活着的时候她就是一副阴测测,看谁都像欠她几千两银子似的,但好歹有个忌惮。现在你三叔死了,再没人能约束她了,如此龌龊心狠手辣的行径她干得出来,真让人叹为观止。更可厌的,她竟带着嬉姐儿一起去看,如今细想来,只怕嬉姐儿的禀性算是彻底被蒋氏给带偏了。”
孙嬉今年满双十了,在亲事上坎坷得很,如今又让蒋氏给祸害了,只怕。
“前日你大伯母说她给你大伯去信说要去湖州,但你大伯说过年要回来给老太太上香,让她在京中等着他,过完年再一起回湖州。如今
谭氏死了,但愿你三婶娘敛敛心,放过你大伯母一家,否则这孙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