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算是个正当理由。
唐荼荼看出来了。
这两位裴先生半只脚算是军中人物,老气横秋的,说来说去,就是不信队长一个小少年纸上谈兵。
纸上谈兵的赵括好赖还是个通读兵书的,江凛连引经据典也无,说起战
略来,犹如三岁小孩掰着指头讲高数,会显得毫无信服力。
她忍不住转脸去瞧。
二殿下听进去了,他专注听人说话的时候,眉眼总是平沉的。
江凛退而求其次“那就与西夏和金南开放互市。今年关外大旱,整个漠南粮食都不够自足,他们都缺粮。”
“市点沿着咱们的边线设,支开两翼,再做个十面埋伏阵,咱们的败兵通道取在受降城若北元骑兵来劫市,来的是小股游兵,则双翼合口,叫他们有来无回;遇大兵压境,立刻退守内关不出,以粮食重利诱得西夏和金增兵,解兵临城下的死局。”
“要是西夏和金通通反了水,也不必慌,赤城三面环山,整个关口就那么大,叫他们攻,漫山上架设弩箭和火炮,封口就成阳关陷之局,不计火炮损失,死守内城门,叫云中府来援,云中离赤城百二十里,急行军三日就能到云中是哪一位将军在守”
他语速飞快,连沙盘也不看,沟壑全在脑袋里。甚至还没人出声质疑,江凛自己已经从各个角度去反证了,推演一步,考虑十步。
两位裴先生都木呆地坐着,半晌没醒过神。
江凛不知道他们在迷瞪什么,以为他二人是没听懂,起身“我拿沙盘演示罢,蒙军从关口”
隔了一下午,他那俩手肿得更厉害了,唐荼荼瞧他要动手,立刻瞪了江凛一眼,自己弯腰,要替他拨棋子。
才一伸手,唐荼荼怔住了。
二殿下那只玉琢般的手已经把兵旗推到关口去了,唐荼荼动作疾,反倒把自个儿的手背贴上去了。
一片玉沁沁的凉意,透过相触的那一小块皮肤传给她。
她恍了一丝儿神,他手怎么能这么凉快,这也是习武之人的妙处么
意识到自己跑偏了,唐荼荼忙缩回手来,顺嘴溜出一句“得罪”。
晏少昰叫她这声“得罪”逼皱了两条眉,指尖捻着一枚一枚棋子,慢腾腾地推到了关口位置,慢得让两位裴先生心生惆怅。
俩加一块百来岁的老头子,听他俩拌嘴。
晏少昰“你还不回去睡你听军防有甚用”
唐荼荼叫他这“无用论”说得有点不服气,也不敢顶他,坐回椅子上咕哝“我用心听,总能听懂一二的。”
二殿下今晚看她不顺眼似的,又是凉飕飕一句“术业有专攻,老天爷没赏你这碗饭,不必费这脑子。睡去罢。”
唐荼荼不理他,一闲下来饿得慌,她轻手轻脚地去净了手,把那盘子水果挪到自己面前,拿起母亲给带的零嘴吃,填补了今晚的宵夜。
西瓜甜瓜配崩豆,别有一番滋味。
几人的交谈声里,她坐在一旁咯嘣嘣,咯嘣嘣,咯嘣得裴老先生都走了神,频频瞧了她好几眼,笑道“丫头给我也来点。”
唐荼荼也不吃独食,把冰鉴里的水果和零食全分了,一人一盘子送到各人面前,做起了丫鬟的活儿。
她倒是懂事,水果先尊老给了两位裴先生;再惠亲递给了江凛,为方便他那手,还拿勺子把切片的瓜肢解成了小块。
晏少昰才刚展平的眉又蹙起了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