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上了年纪,这一病便如秋风落叶,卧床不起了。
皇帝为长公主择选新的老师, 要学识渊博,要品德高尚, 最要紧一条, 得“干净”。
她是待册立的太子, 未来国主, 身边的人, 不能与朝堂派系争斗相干。
择来择去, 始终没有合适人选。
某日,皇帝再次提及此事, 问她对太傅举荐的几位人选的看法。
太傅一生清廉,身为帝师,地位尊崇,但从未借此为自身或家人,谋过一分利。
为避嫌, 前几次为皇帝举荐的, 全是与自己毫无利益干系、醉心于学问的人。
只是学问并不能代表人品, 表面看上去再正派的学者, 背地里,或多或少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腌臜。
要么暗地参与派系之争,要么有过些不良前科, 更有不检点之人,家里作风一团糟。
想找出一个清清白白之人, 竟如此之难。
举无可举, 太傅只好不再避亲, 将几位优异弟子推荐出来。
太傅作为帝师,身份特殊,弟子不多,但各个杰出。
其中,皇帝对秦学士最为满意。
秦学士乃太傅大弟子,太傅亲自教导出来的人,学问人品都没得挑。
硬要说的话,唯一的污点便是,年轻时与青梅竹马的夫人鹣鲽情深,夫人出阁之前家中遭祸,一家女眷被贼寇所虏,秦学士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拿了把刀便勇闯匪窝,救下一家人,自己受了重伤,至今头上仍有一道疤。
此事传为一桩美谈,没多久便迎娶了夫人进门,那天华彩满天,锣鼓齐响。
可惜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没过五年,秦学士便休妻另娶了他人。
陆问君拿着名单看了半晌,忽然道“儿臣有一人选举荐。”
“沈博士。”
“沈博士”皇帝起身,负手从她面前走过,“沈博士得太傅真传,高才博学,是个栋梁之才。只是他年纪尚轻,比你还小上一岁,做你的老师,不够格。”
“够不够格,应以学识论,与年纪无关。沈博士之才,并不亚于秦学士。况且。”
陆问君道“近来人心异动,儿臣身边需要信得过的人。”
皇帝回身“你何以如此信任他”
“沈博士雪胎梅骨,志洁行芳。这世上若只有一人可信,当为沈博士。”
秋末,太傅休致。其关门弟子沈博士,年方十八,擢升为太子少傅,在朝堂上兴起不少波澜。
升职加薪的沈少傅,代替太傅为长公主授课,头天来东宫,便看到门上挂了一个人。
二皇子的腰带拴着绳子,吊在空中随风摇摆。
终于瞧见人,忙喊“沈博沈少傅救我”
房内无人,沈沣将人放下来“你又做了什么”
二皇子揉揉酸痛的腰,呲牙咧嘴“我什么也没干啊我的猫跑进来了,我来找猫,就被我姐吊下来了。沈少傅,你现在是我姐老师了,快管管她,别叫她老欺负我。”
沈沣道“这个时辰,你应该在上课。”
二皇子嘿嘿一笑,脚底抹油就溜。
半路撞见回来的陆问君,迅速调转方向,眨眼就没了影子。
陆问君走过来“沈少傅,恭喜了。”
沈沣双手交叠,板板正正地行礼“殿下。”
他神色很平,举止间透出比从前更甚的疏离。
陆问君瞧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