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禁制在梅问情的身上重现。
这些禁制原本属于隐藏的状态, 但梅问情身上的修为功体有波动时,就不免显现出来,光华熠熠。
就在两人为此震撼, 想要急切交谈询问之时, 梅问情却已倚靠在锦座的一侧,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座椅上铺着厚厚的毛绒长垫,还放置着倚靠的软枕。小惠姑娘从旁上前几步, 低下身将一件玄色金纹的披风轻柔地披到她身上。
沈燃冰与何琳琅尽皆缄默, 不愿意吵醒老师。
以她们的眼光,都能看出主君身上有联结梅先生的办法,而这虽然不会让先生反噬, 但也使这重重禁制越来越活跃, 她想要闭目沉眠、想要安静休息, 是理所当然的。
云崖亭的微风卷起落下的梨花, 扫进亭中,在半空中似雪一般飞舞。
这一等,就从天雷自远方响起的一刻, 等到了碧海青天,残阳沉没, 所有血色随着日光的消弭而慢慢流失, 到了最后, 连最细微的雷声隐隐、连闪电横空,都已经听不见、看不见了。
夜半, 星月无光,最沉浓静谧的黑暗里, 下了一场大雨。
在雨中有浅浅的脚步声靠近。
沈燃冰听觉最灵敏, 神识当即扫了过去。过了片刻, 贺离恨的身影登上了云崖亭,他浑身湿透,没有用任何避雨术,那把见血封喉的蛇刀安静地躺在鞘中,朱红长袍似乎早就被染成了另一种血红,却又在滂沱大雨下被尽数洗清。
小惠撑起一把伞,快步走出去遮挡在主君头上,然而贺离恨的衣衫已湿,就算再遮挡也是无用,他道“不用了。”
他不想让梅问情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贺离恨进入亭中时,脚步正踩在飘落的梨花上,他的衣袍袖摆都有淋雨的痕迹,寒气围绕,但确实被这雨打散了大半的腥甜,只剩下一身淡淡的冷意。
贺离恨看了对面的两人,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她们对自己行的是什么礼,他猜到这应该是梅问情的学生亲旧,便将云崖亭内的火炉向锦座那边挪了挪。
他刚刚血战,而后又渡雷劫,其实同样耗费精神,疲惫不堪,但这种疲惫却丝毫没有让人困倦,反而让人在这个雨夜里无比清醒。
贺离恨探出一只手,在火炉边烤了烤,恢复温暖之后,才伸过去给梅问情整理了一下披风的系带,再没入她怀中,轻轻地覆盖住对方的手背。
尽管动作轻微,但梅问情还是醒了。
她抬起眼帘,将覆盖过来的那只手反握住,十指交叩“结束了吗”
贺离恨望着她“结束了。”
梅问情笑了笑“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贺郎最强悍神勇,会保护我的。”
在两人对面不远处,沈燃冰一听这话就不困了,马上就要凑过去给梅问情立决心、表态度,说自己才是最神勇的那个,刚刚跨出半步,就被何琳琅一把拉了回来,低声咬牙挤出句话“榆木脑袋是吧。”
沈燃冰被拉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骂自己,于是被迫静观其变。
贺离恨摩挲着她的手指“在下雨,一会儿要起风,别在这儿睡着了。”
梅问情想了想,道“你得给我一点儿利益交换,我才能起身,今日饮了酒,骨头都休息得要散架了。”
堂堂阴阳天宫的主人,堂堂大罗金仙、阴阳道祖,竟然说出这种胡闹要挟的话来,还仿佛是非要颗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贺离恨从前还会顾忌周遭有人,矜持含蓄几分,然而这几年跟她荒唐地混下来,不知不觉间,连脸皮都学厚了,思考过后,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