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色小菜,一味是糟卤鸭翅,一味是清炒玉兰片这是南边的春笋,采收之后立刻用清水杀一道,使其停止生长,随后登上买地往天港的快船,不到十日便可登盘荐餐,这样的南味售价自然高昂。
满桌菜,也就是这一味最贵重了,却偏偏味道清淡,最有一种云淡风轻的雅意,为君子所喜,众人不免也称赞了几句,这才继续痛骂帝党,顺便参谋着如何利用河北灾情猛攻特科,在舆论上安排几重攻势,彼此呼应云云。都只是这几个常客绸缪着,主人只是把杯微笑,静听而已。客人也不以为忤以这位的身份,他不出言制止便已经算是一种表态了,若是要二爷亲自出面组织攻势,那也就代表臣党这里折冲迂回的余地也已经不多了
酒过巡,计划已经逐渐明确,众人在这件事上谈兴渐尽,然而却还不便散席通报田任丘行踪的小卒子还没回来呢,也就是说,田任丘还没出宫,若是在行宫中过了夜,那岂不是现成的秽乱宫禁的把柄因此都还等着,只是已不再谈公事,话题逐渐涉于家常,因又赞起菜来,道,“这道黄焖鸡锅子,鲜香咸辣的,里头的土豆熬面了最是好吃,土豆所有做法中,我是最喜爱这一种的。”
“到底是二爷府上的好厨子”
“那倒不是,是买活军超市卖的料包,这料包里的辣椒是川蜀的辣椒干,味道够劲,我们老家带来的厨子拿捏不好分寸,还不如直接买了料包来省事。”
毫无疑问,二爷自然是买活军超市的常客,随时一句话就能要来请柬的,他身上穿的这藕荷色毛线衣,也是上个月超市来的新货最是这种轻浅颜色不好染,买活军刚推出这个颜色,便大受欢迎,在京中形成了新的潮流。而这几个小官儿,倘若不是二爷说起,又哪里会知道这是流行呢
“别的不说,最是特科可恨,买活军倒也并非真无可取之处。做生意上,他们还是有优点的。”
话说到这里,大家便谈起了买物,此时点心也上来了四寸的鲜奶蛋糕,奶油霜打发了厚厚一层,一人能分到半个手掌大小的一块,一入口,轻盈甜腻,绝对的买地手艺,根本不是如今城中流行的仿制品可比。
“这这总不是买来的配方了罢”大家也不得不啧啧感叹起温家的富贵来了,温二爷面上挂着矜持的笑意,语气还是淡淡的,“也是托了些关系要来的方子,方子倒不值得什么,就是奶油难寻罢了老家也有些亲戚,和他们买活军做过买卖,有些交情在里面,他们也知道,我们家得了万不可能外泄,便也就给了。”
只是这句话,便可知道温二爷的底气为何这么足了这和他兄长是如今当朝首辅的关系还没那么大,主要是因为温家在老家的生意做得好,他使钱才如此有底气。对于朝政,也不像其余几人那样牵动情怀,颇有些稳坐钓鱼台的意思。其余几个翰林御史小官,也只有啧啧赞叹的份儿,又拍了些高级的马屁,这才叫人换了奶茶上来,撤了酒桌,正儿八经地吃起了席终的甜点心。
虽说这是朝廷命官,不是他家豢养的清客,但也正因为如此,来自这几人的马屁是最让温二爷受用的,点心,他已经是吃够了,众人这情态,才是他无聊生活中最好的下酒菜,完成了兄长交代的任务,又组织起了一波攻势,没有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余下的时间便是他自己游乐的时候了,温二爷捧了一杯清茶,静静地聆听着众人的清谈,也沉浸在了自己的享受之中。人之一生,苦乐不知数,至味时少,能享受一分,自然便是一分。
“二爷”
偏是在这个时候,小厮儿进来了,只见他眉不是眉,眼不是眼,全无平时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