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再往深了说去,这两年日子逐渐好过了,百姓有了指望,活得下去的在本地务农,活不下去的自然都想着去投奔买活军,那没有出路的亡命之徒越来越少,才是最深的缘由,想闹事的人,没了跟他闹事的教众,大家都想好好过日子了,他能怎么样跟从买活军,总比跟从朝廷要好些吧。
杨丈人笃信白莲教,是因为他女儿从小体弱多病,经人指点,入教之后,得了一碗神符水,这才逐渐好了起来,当时赐药的就是马香主的师父,因此对于这一支的情分是很深的。
只是,这毕竟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来,徐教主并未再度显圣,倒是南边的买活军,传说一个接着一个,听着全和真的似的,他心中也早已经是将信将疑,如今见马香主有想通的意思,自然是欣慰不已,便忙说道,“天下大势如此,马兄弟,你这是从善如流,令师有知,也当会为你高兴,如今北面京城地动,天变之日我看也就在眼前”
说着,便将今早从老王头那里听到的故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马香主这些人,在济州府是有名的惯犯,不敢在人前露面,消息哪有杨丈人灵通都是听得目瞪口呆的,直道,“我就说那一日起来,我心头烦乱,原来是应在了这事儿上龙脉易主,这是大事”
“原来那仙飞竟有这样的威势万军丛中杀了个二十一进,二十一出当真是万人敌了”
“可不是,据说那仙飞一去,在空中大放光芒,凡是触到光芒的敌军,立刻七窍流血而死,我华夏士兵则越战越勇、如有神助”
凡是信徒,自然比常人都爱听这些神怪故事,杨丈人说得也是摇唇鼓腮,兴致勃勃,马香主听了,面色越发深沉,心中念头转动,忖道“眼下从师父那里做指望,我看已是没戏了,但我现在归顺买活军,也是没滋没味的,寸功未立,不过是个打杂的要我和那些三姑六婆争抢政审分,我也不屑,倒不如设法做下一番大事来,也好做个投名状,谢六姐哪怕真是无生老母转世,也要叫她不敢小觑了我们山阳白莲教的传承。”
心下计较一定,又跟着众人一道鼓吹了一番买活军的勇猛,又叹道,“这六姐什么都好,只是一点最是守诺不过,如今买活军羽翼丰满,都威慑南洋去了,为何却还放着咱们这些劳苦百姓,受敏朝的狗官欺凌无非就是被狗皇帝蒙蔽,受了云县和议的束缚”
这话是说到教徒们心里去了的,他们若不是活不下去,如何抛家舍业的来造反尤其是在山阳这样的地方,是先有孔家,才有禁绝不了的白莲教,才有数年前的白莲教起义,这些人屡次起义,屡次被镇压,仍要坚持不懈的作乱,不是因为他们天生反骨,而是因为大多数人在孔家和朝廷的两座大山下,看不到安居乐业的将来
若是能去云县那里,闯个新天地出来,那也不错,可要是能留在本地,把家乡变成真空家乡,那不是更好么
在马香主有心挑拨之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早已是说得入港,“如今龙脉已泄,天变之机已到,六姐不肯毁诺,我们可不能由得她错过了大好时机”
“便由我等先取下济州府,再献给六姐的话这不就不违反和议约定了吗六姐也有了个说事儿的话头,到时候,济州府的老乡们跟着过上了好日子,咱们这些从龙有功的,封侯拜相,做个将军王,岂不也是极好的说头”
说到这里,这群亡命之徒也不由得相视而笑,都是瞧出了对方心中的骚动和盘算,只不说穿,彼此低声问道,“怎么说,干不干”
“干就干了”
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