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他们出不起运河的船钱,要去莱芜那里和大部队汇合,沿海步行南下的话,考过了扫盲班,在队伍里的地位都会高一些,到了云县那里,找工作时也有个说道。
只不过,按照杨丈人所知,他常年来往的这个堂口,本来也是不上这些课的这几年来,山阳的白莲教也分化得很厉害,现在本地活跃的有新老两支教派。
新教派,中坚力量是三姑六婆,这些姑婆们,原本入教也只是个面子情,平日里行走时多个照应罢了,教内有事她们也能帮忙说和,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买活军来卖盐糖的私盐队,如今光明正大就走水路,沿路做买卖买人口,送盐糖,还教产婆用产钳这个三姑六婆们都愿意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难产,艺多不压身,买活军的私盐队敢教,她们就敢学
因为六姐是无生老母在世身的传说,信徒众多,一路走来,又多是和本地的私盐贩子合作这盐贩子也多是白莲教图,事到如今,大家很自然地便以为买活军和白莲教关系密切,于是这些姑婆们也以白莲教自诩,开起堂口来了。
这个新教派,因为和买活军走得近,又因为自己身份特殊,在后院女眷那里颇有脸面,哪怕是在济州府,行动也比较高调,这就引起了她们和老教派之间的矛盾济州府的大户,对于新教派的不满,反而转为发泄到老教派那里去了,于是马香主这一支教派遭殃了,这几年来,几次换地头,原有的兄弟们也有不少都转向了新堂口。
这次出去避了两三个月的功夫回来,眼看着教众更少,居然无奈之下,也改弦更张,开始教授起买活军的教材来了。要知道,他们原本自恃是老堂口,还是更信奉总坛圣女,虽然也不说谢六姐的坏话,但却捧着那篇什么迷信、恐惧、统治,直说双方不是同道人,不愿承认她就是无生老母转世呢
“也是没有办法”
马香主和杨丈人一起用了一杯茶,当着这一屋子心腹兄弟的面,也是说出了心里话,“时移世易,您说,这济州府都吃上甜豆腐脑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跟着变,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难道还能去责怪教徒,去闹事吗那不是同时得罪了衙门和买活军,还能有什么好果子给你吃”
“嗐,这谁说不是呢”杨丈人没想到,马香主竟是从甜豆腐脑着眼说起这事儿,但细想想,也觉得有理甜豆腐脑、甜油饼还有那甜糕的兴起,在老街坊这里算来,不过也就是三两年,细究原因,无非是买活军带来了物美价廉的雪花糖。
济州府这地儿,自古以来盐是有得吃的盐铁之地从来富庶,但糖却是奢物,百姓们是不爱吃糖么那是平时吃不起甜味,因此一应小吃以甜口居多,真的每日做每日卖的甜食小吃,那是很罕见的,倒是宴席上会有甜口的盘菜,因为甜为稀物,值得单列一盘。
等到买活军一来,这下可好,脑子灵活的小贩,什么小吃都能给备出甜口的来,三两年间,甜口的豆腐脑都有了,京城的糖三角、糖炸糕也流传过来,糖稀的味儿再不是那么罕见,连杨丈人都能时不时买点糖糕回来,甜甜孙儿孙女们的嘴。马香主说得不错,世道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若是自家不跟着变,人皆为趋利之辈,门庭逐渐冷落,也确实怨不了旁人。
杨丈人这里,对于买活军倒没有马香主的抵触之情,实际上,深心里他也知道马香主为何迟迟不愿向买活军靠拢他是几年前山阳道闹起义的白莲教徐教主的徒弟,这一支白莲教众,天然就是以起兵造反,自立政权为愿景,和其余分支都是不同。
马香主若还谨守自己的传承,那他就是徐教主的弟子,将来是有希望能做皇帝的,匡扶现在暂且失去联系的师兄等人,至少也能混个丞相、亲王,跟着买活军混,他们是什么什么也不是,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