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的这年头还有人敢到我们买活军这里来打劫”
“怎么没有呢。您是刚调动来的吧”
带谢听话的管教也难得下山,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要给医生让一袋烟,医生不要,他就自己叭叭地抽了几口,“咱们这矿挨着之江道,事多那面的小贼,听说买活军这里日子过得好,如何不想过来剪径若是被他们抢到了一辆马车,那都是赚的。本地这里三不五时就有蟊贼落网,都是外省流窜过来的有些也不和你打,见到我们的兵士就赶紧扔了兵器投降”
说到这里,自己也笑了,“也是,投降免死,若是不肯投降,又倘是伤了人,都是就地格杀,不留活口。那些真正的悍匪,也落不到我们矿山里来。”
“这叫幸存者偏差”医生显然是常看报纸的,“这些小匪崽子,也是运气了,外省的事情,这里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概是当着几个匪徒的面,他有些忌讳,便不多说什么了,等学徒把谢听话的药材包了出来,便让他喝了药去里头躺着来不了在山上病死倒也罢了,来了医院,该有的处置倒也是一丝不苟,不会让人白跑一趟的。
陪犯人下山看病,对管教来说也是难得的放松机会,他们巴不得谢听话在医院里住一晚才退烧,谢听话服了药就沉沉睡去,一觉醒来,浑身上下已松快多了,他翻身坐起时,见床头柜上摆着一大碗凉米汤,便拿起来一饮而尽,又咳嗽了几声。
又听见外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抬头一看,见是那三个小贼,都是一手抓着裤子,一手扒拉着墙壁,踮起脚往透过玻璃往外张望,其景可笑至极。谢听话不由扬声道,“乱看什么都到这了还想跑”
那几个小贼忙回身杀鸡摸脖子般使眼色,“没,没想跑大夫们吃饭那”
他们说来也算是病号的,桌上也有饭盆,全都空荡荡的犹如被舔过一样干净,既然谢听话醒了,便也不看人吃饭,而是又鱼贯走回床边坐下这个鱼贯很重要,因为他们是被栓成一串的和谢听话搭讪道,“大哥,问你件事矿上的饭,能和这里差不离不”
谢听话来过医院好几次了,也吃过病号餐,知道这医院给犯人的病号餐,标准和矿上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比矿里还差点,因为病人要限量饮食,不能由着吃饱。因道,“矿上的还要再好些,量比这个大。”
这几个黧黑的小贼满脸顿时都亮了起来。
“真的吗”
他们惊喜地说,“那还用麻绳绑着我们做什么难道还能逃了不成”
这几人看来是迫不及待去矿上服刑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开始催着谢听话多说些在矿上生活的经验,“一直都能吃饱吗都是什么山头的兄弟混在那里。”
最后一句话,倒是问到了谢听话的心里,“是一辈子都在里头了吗有没有能出来的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