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谢听话姓谢,但众人听了组长的话也不诧异这是矿山中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姓谢的,十有八九都是敏朝宗室出身,他们如果用本姓本名,在矿山中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不但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能做活,而且一听你原本姓什么,知道是宗室,还会受到其余矿工百般的欺负与折磨。
尤其是那些本来过着苦日子的地痞流氓,现在可好,一听到宗室的凤凰也落地了,那还不来踩一脚哪怕是损人不利己,他也白白能开心一会儿。会被送入矿山为奴的,若不是原本有劣迹的宗室,就是这样小奸小恶,又罪不至死的无赖,原本这些无赖,对宗室恶少不是避之唯恐不及,就是挖空了心思去讨好,这会儿倒是掉了个个。
是以,很多宗室不管自己档案上登记着什么,对外都宣称自己姓谢,干净利索的给自己换了个祖宗,便连名字也改得和买活军风格一样,为的就是略微能震慑一些这样的无赖倒也确实收到了一定的效果。管教们听说你肯改姓,多少也会另眼相看,而这些从犯人中的积极分子里选拔出的组长,看着管教的脸色行事,就像是今日,虽然谢听话已不是第一次生病,但组长还是去找了管教,将他送到了山脚下的矿山医院中去看病。
若是没有改姓的宗室呢哼,组长才不会上报呢,没有用的人,难道不是活该去死吗买活军现在这里主要的宗室,都来自延平郡王府,而延平县的犯人们对他们是最严苛的,越是藩王治下的犯人,对宗室的恶意也就越大干不了活,那治不了病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我们县里的百姓一贯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爱生病就没有用,没有用的人,活该不给饭吃,死就死了,县里乡下每年死那么多人,没见王府的管家动一动眉毛。
这已经是宗室们在矿山服役的第四年了,延平籍的管教都陆续被调走,因为第一年矿山的死亡率实在是惨不忍睹,第一批死的是弱不禁风的宗室少年本就是病秧子,这样的孩子在民间多数都活不了,在王府里还能好医好药的养着,来到买活军这里,做几日活,连惊带吓又劳累,发个烧人就没了,当时的管教也绝不给他们治。
第二批死的,则多是王府的管事、帮闲,那些为虎作伥之辈,延平籍的管教们,恨他们比恨正经宗室更多,总是逮着错处折磨,认为他们个个是诉苦大会的漏网之鱼,都该在大会上被抓上去砍头。
偶有一两个的确还算厚道的管事能保下性命,但大多数都过得凄惨,时不时就吃不了饱饭,又是下洞探报,又是背着矿石做搬运工,一两年折腾下来,这些养得白白胖胖的管事们,不是发肺病,就是砸伤了脚无人医治,浑身发热,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到了这两批人快死完了,上头这才换了管教,从此宗室们的日子好过些了其实也死得差不多了,本来一个王府也就几百宗室,还有些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之类,也被划拉进来了。奉国将军之下,进来的人不多靠那点子俸禄连自己都养不活,和百姓们一样穷得叮当响,都在想办法做生意种地呢,买活军清算时是不算他们的。
像是谢听话这样的犯人,在矿山已经混了四年了,从最开始的探洞,到现在专管推车,多少算是混出了一点名堂,只是他大概是探洞时伤了肺,换季时就容易感冒发烧,到医院这里,医生给他摸摸脉门,开了几贴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先喝一碗,烧退了就回去养着吧。顺便把这几个倒霉蛋子带回去。”
椅子上用厚麻绳栓的是三四个鼻青脸肿的小子,个个干瘦干瘦的,嘴里的牙也不好,总之,生得一副穷相,所谓穷凶极恶,大概也不过如此了,自小吃苦的人,长相往往是有些畸形的,瞧着就不中看。他们中有两人肩膀上都打了夹板,医生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