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不爱听这话,眉头立了起来,说话的小花便尴尬地笑了笑,摆手说,“现在自己有田,还能出来做工,也就不赚这个钱了,哈哈。”
大眼妹若有所思,拿了酱,掏出簇新的钞票结了帐,大家站到柜台外头等阿霞,那个售货员拿起筹子来大声念诵,“周报合订本一份五百文”
“啊”朋友们顿时轰动了起来,个个都觉得阿霞疯了,怪道不肯卖酱,原来把钱都拿来买报纸了。“你又不是没看过,傻蛮这么贵,你买这个干嘛”
阿霞不得不再解释一次,朋友们都十分不以为然,嘻嘻哈哈地笑话她,只是碍于她的威严,也不会多说什么。
“霞姐,我支持你。”谢双儿却又表达了自己的支持,对她握了握拳头,“酱少吃一口不要紧,眼界开阔起来,什么都有了。”
阿霞不知道有一句话叫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但她也感到和大眼妹很有话说,觉得两人很能彼此理解,或者说大眼妹很能理解她,她便更觉得和大眼妹亲近了起来,对她笑了笑,干脆催伙伴们,“你们快先去吧,我这个书带到学校去也不怕的,倒是酱赶紧放宿舍收好。”
几人也这样想,书这东西沉得很,别人也不要偷的,但酱这样瓶子装,又有些气味的易碎物带到学校去并不合适,因便打了招呼,匆匆走了。大眼妹还陪阿霞等书,“阿姐,你年纪也不小,成亲了没有”
阿霞指着额角那颗小瘤子,洒脱地问,“你说呢”
“云县医院好像可以切的,你这个是肉瘤,切了应该也不妨事。就是麻醉方式有些危险。”
“那倒不妨事,就是诊金贵,要存,又买了牛,欠账多得很。”阿霞耸肩笑了笑,“不得不拼死做活啊又还有许多书想买,尤其是教辅书。”
“阿姐这么爱学习啊”
“这个教辅书,不知为什么,没有印出来到处卖,按我说这个是最该多印的,不然村里的人上不了初级班,步步都比城里落后。”阿霞一腔话语仿佛都找到了听众,滔滔不绝地倾泻了出来。“现在村里能上初级班的人,不多不少,但是老师得顾着上扫盲班,而且能上初级班的老师也不多,反正我们在村里上不了课,若是连教辅书也没有,那就真的什么也学不了了当然,平时忙着做农活,也没功夫,不过这又不比以前了,自己不织布,看点书的时间还有的”
她说得有些杂乱,但大眼妹听得认真,阿霞不知不觉,便把生活中的许多考虑和烦恼告诉了出来,两人一边走去学校,她一边讲着做工时的一些感触,譬如说女工遇到的困难,还有那些愿意为了好处解开裤腰带的同事,为别的女娘带来的麻烦,“也不知为什么官府要这样定,对我们来说总不是什么好事。”
“是,这是官府没想到的。”
大眼妹很少反驳她的观点,而是都认真地应是,阿霞便感到被肯定了的喜悦,又说了自己预想中的解决办法,“便是要都严管起来,总不能叫一人带累了我们。”
“大姐想得有道理。”谢双儿又说,“看来,大姐生活里主要是烦恼这两点,其余的都还好。”
“这是自然”阿霞赶忙说,“这些烦恼嗐,算得了什么这都是这都是”
她很难找到词汇来形容自己的状态,“这都很开心的明白吧虽然烦恼,但也是很开心的什么存诊金,还牛账,那不都是要有大夫可以看得起,才要存钱吗有了牛才要还账吗”
说到这里,阿霞禁不住就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用十二万分的诚心默念了几句六姐的尊名,任是用什么言语,也无法表达阿霞心底对买活军,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