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正为难,那女娘笑道,“我也买一瓶和你们凑个折扣。”
如此,大家便不再逼迫阿霞,又对这女娘多了好感,问起她的姓名,她道,“我没姓,从前的主人都叫我双儿,来了这里,便跟着六姐姓谢。”
这样的身世,在此时是极为常见的,买活军这里姓谢的人很多,非但双儿,三儿、四儿、五儿也多得要命,几个女娘便立刻双儿双儿地叫了起来,又细问她的成绩,扫盲班考过了没有,现在做什么活这都是打算给自家的亲眷先往兜里划拉,但因为双儿年纪还小,变数很多,争抢得也并不明显。
双儿已经读过了扫盲班,现在是跟在修路班里做小工,也帮着做饭,一日是三十五文一样的岗位,居然比修房子的建筑队少了五文一天,使得阿霞的姐妹很得意。她说修路班里女娘说得好的不多,自己也是初来乍到,闲着没事就四处游荡,对于福建道的生活是很好奇的,“你们的婚书平时都是怎么写的”
有些老式的婚姻,由于分田的关系,也去重写了婚书这也是因为女娘们都出来做活了,汉子们要留住她们,便逐渐兴起了这样的风潮。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如今一份上好婚书的标准,“财产肯定是要有的喽,各出多少都是定好的钱也要给在家的人管。”
“为何要给在家的人管”
一听就知道,这谢双儿以前肯定是大户人家服侍的受宠婢女,才问得这样天真,众人都笑了起来,阿霞道,“现在买活军是不许赌的,村长带头抓赌,勤快着哩,在村里,不许赌那还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定份报纸都够看几天的了钱自然是要留在村里,都给你带出来了,那不是都花了”
谢双儿也哈哈笑了起来,“是我想差了那还有什么我听说有什么忠贞条款,多羞人的。”
“哦,那个呀,那个不要签。”
凡是说到婚书,众人的兴趣就犹如说到刚才的打折一样,那是怎么仔细都不为过的,一边各自掏钞票凑钱付账等货,一边就七嘴八舌地说,“那个签了不好”
怎么个不好呢便是不好在多添不少的唇舌,譬如女娘出来务工过,回去提了离婚,那男方便少不得要指责她在外和人有私情,闹着不肯分财产的为数不少呢。虽说没有证据,最后也很难认定,但总是少不了口舌。更有一种,譬如说女方在村里有了好事儿,被男方拿住了,那么男方便要凭着这个条款来要女方的罚金了,好容易来的一点私蓄没了,让人如何不心痛呢
“那不要束缚女方的,还能写束缚男方的吗”大眼妹很吃惊的样子。
“自然是不能写了,除非倒贴彩礼。”阿霞的姐妹们满不在乎,“写这个也没什么用,他能把家里的田耕透了,还去外面胡搅,那是他的本事钱给我交回来就行了所以这钱不能按数额签,得按比例签,可懂比如他要交个九成,余下的一成,你管他花用去哪里了出门以前,记好帐,钱存到钱庄里去,家里的家什伙盘点好,回来账对不上,家具有不见的,闹就是了”
“九成,挺多的。”大眼妹道,“这也肯签的啊”
“肯,都肯的,女娘到底少呀除非是从女娘不分田的村里嫁进来,那就未必了,又是另一回事。”因为她们村女娘也分田,这些女工的鼻子是翘得高高的,“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都有自己的田。”
“原来村里好事儿这么多。”大眼妹若有所思,“就不怕得花柳病吗”
“哪有那么巧呢。”女工们不以为然。
“那怀孕呢”
“六姐不是教了怎么算危险期吗”女工们应付自如,大眼妹一幅很受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