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气亏虚于下。”程丹若斟酌道,“先解表清里,宣肺平喘,等好了,再补肾纳气。”
宫婢不想她真的能治病,感激涕零“多谢姑姑。”
“先吃麻杏石甘汤,补肾用金匮肾气丸,后者等你出去了,再想办法弄吧。”程丹若道,“吉秋,给我纸笔。”
吉秋连忙铺纸。
程丹若现在不用砚台,用的是行囊笔,一个盒子里同时装着毛笔和墨盒,随时打开取用,无须每次研墨,十分方便,是晏鸿之出行作文之物,转赠给了她。
“姓名。”
宫婢愣了一下,才说“李小瓶。”
“年龄。”
“二十有三。”
“原在何处供职”
“英华殿,我是做洒扫的。”
程丹若逐一记下,开始写病例。写完,重新拿一张写方子,又问“看得懂吗”
李小瓶摇头。
“也罢,留给我记档。”程丹若说,“一会儿我回去抓药,钱明日再收,你可寻一人为你煎药,付她些费用。”
李小瓶机灵得很,马上看向慧芳“就请这位姐姐帮我。”一面说,一面塞了一角碎银子过去。
慧芳却看向程丹若。
她说“收了钱,就要好生做事,一条人命呢。”
“是是。”慧芳收下财物,对李小瓶说,“姐姐,我名慧芳,你有什么事随时唤我。”
李小瓶也客气“劳烦你照看了,咳咳。”
程丹若让她好好休息,去看下一个。
第二个病人就要可怕多了,人躺在床上,腹部鼓胀,面色黝黑,颇为骇人。
慧芳小声说“嬷嬷说她是怀鬼胎,晚上撞鬼了。”
程丹若才想反驳,病人就呜咽道“我不是,我没有呜呜,我进宫这么多年,真男人一次都没见过。”
慧芳大着胆子“所以才说是鬼胎啊。”
“别胡说八道。”程丹若坐下,同样诊脉。
最后判断出来是鼓胀,肝脾血瘀,也就是淤血阻于肝脾,水气内聚。
开了调营饮。
第三个病人是瘾疹,浑身上下都是白色风团,症状同荨麻疹。据说本来是一个小妃嫔宫里服侍的,形容不雅,差点吓到小妃子,立即勒令送走。来安乐堂快半个月了,不见她出门露面。
程丹若给她开了荆防败毒散。
第四个是关节炎,中医称痹证,此宫女年事已高,虽然病症不算严重,但已经做不了活,被打发来安乐堂做点杂活,其实也算编制之一。
此病可用薏苡仁汤。
第五个没看出来。
这病人呕血。程丹若判断不出来是不是消化道问题,一时不敢给她吃药。
第六个救不了。
她是一个大宦官的对食,不知被怎么折磨过,下半身溃烂,流血不止。
程丹若立即施针,却无法止血。
“姑姑,算了吧。”那宫女年纪不大,人已如槁木,“我也不想活了。”
程丹若默然。
她就算能救回她的性命,对方也难以正常生活,加上伤口感染,真没法子。
下午,其他病人喝了对症的药,难得安心地睡去。
这个宫女咽气了。
乐嬷嬷叫来净乐堂的宦官,把尸身抬走火化。她没有留下姓名,骨灰会被放在净乐堂的塔中,而后,被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