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唉声叹气。
“父亲所虑何事”陈知孝问。
“妇人临朝,不过一时之计。”陈老爷苦笑,“这会儿得罪了人,今后的路可就难走了。”
陈知孝试探道“毕竟是亲戚,父亲即便虚应一二”
陈老爷看看儿子,叹息道“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离陛下亲政还有年,得罪她不起啊。”
程丹若对陈家什么态度,他心里明白,再敢出工不出力,年都混不下去。
眼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为父去衙门一趟。”
程丹若在陈家小坐了会儿,回去还是走途径昌平侯府的路。
她估摸着时间,让马车在大街拐角处停了停,果不其然,没多久就看见冯大和冯四一道送谢玄英出门。
冯四醉醺醺地扶墙,口中不知说了什么,谢玄英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小厮扶他回去歇着。
冯大又送了两步。
谢玄英迈过高高的门槛,却毫不费力,仅仅是袍角随风动了动,愈发显得身量高挑,姿态潇洒,有种干脆利落的美。
他和冯大又说了两句,友好作别。
小厮趁机上前耳语,他微怔,转头看向她这边。
风吹过,将飘飘巾的发带拂到了身前。他撩回缀带,大步朝她走来。
“你不是走了吗”谢玄英撩衣袍,踩车辙,低头进车厢。
光影沉浮,天地明亮。
程丹若支头看他,只觉他的三十多岁不是古人的三十多岁。
谢二在这年纪当祖父毫无违和,可谢玄英这样的姿容,小屁孩冲上去抱他的腿叫爹都很离谱。
“怎么这么看我”他落座,伸腿理好袍角,“我脸上有东西”
“在想个问题。”程丹若闻到纠缠在他身边的酒气,忍不住望向外头。
冯家的客人不少,如今正是散场的时候,陆陆续续出来的贵客不少,不乏王孙公子,青年俊彦。
他们也都喝醉了,但没有人失态,看着也还是人样。
可她眼里,这就是醉鬼、醉鬼、醉鬼、醉鬼只有身边人是玉山倾颓。
这是爱情的滤镜,还是真实
“什么问题”其实,今天谢玄英也没少喝,在外人面前绷得住,当着她就醉意上头了,腿伸直,腰肩舒展些,“冯家和张家的事”
“喝多了”程丹若没回答,给他倒半盏柠檬水,“解解渴。”
他就着她的手轻啜两口,酸得皱眉。
“酸”
“嗯。”鼻腔里传达出了不满的哼音。
程丹若道“回家吃橙子。”
春天没有新鲜橙子,都是去年秋冬窖藏在冰窖里的,现吃现拿。
“你给我剥”
“嗯。”
某人生病了爱逞强,喝药扎针一声不吭,恨不得表演个刮骨疗伤下棋,但喝醉了却渴望被人照顾,最讨厌醉酒回家,屋里空荡荡的。
非要嘘寒问暖,递茶擦脸,心里才舒服。
但她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
理智分明知道,他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好手好脚,压根不需要人照看,心里却觉得他惹人怜惜。
假如给自己写个病历,应该是这样的。
主诉爱情导致的人格变化
现病史对特定对象滤镜过重,情绪不受控制,产生不合实际的幻想,偶尔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但不影响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