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制笑道“皇贵妃侍奉太后,今儿宫里的事,都是她在吩咐。尚宫说,陛下封她做了尚宝女官,今后也会常常进宫的。”
“这可好了。”方嫣吁口气,按揉酸疼的眼睛,“我还怕明儿谁没穿上丧服,又吃挂落儿,上头的人哪会体谅咱们的难处。”
其余人深有同感,纷纷应承“可不是。”
尚功局一夜灯火未熄,东方在女官们的低语中渐渐明亮。
雪停了,直殿监的太监搓着手,哆哆嗦嗦地出来打扫。笤帚扫过路面,在松软的积雪上划拉出痕迹。
不过四五点钟,百官却已经聚集在宫门口,预备入宫听遗诏。
宣读遗诏的地点在仁智殿,这属于外朝,防备谁不言而喻。但杨首辅说,当着皇帝的灵柩宣读更慎重,谁也无法辩驳。
五点钟,天色蒙蒙亮。
匡尚书早早到了,环顾四周,随手招了一个内侍“你过来。”
内侍立即握着笤帚上前,躬身行礼“大司空。”
“你是仁智殿的”匡尚书问。
内侍道“是,奴婢是负责仁智殿洒扫的。”
“有一事吩咐你。”
内侍连忙道“是,大人请说。”
匡尚书低声说了两句,不待他反应,随手掏出一枚玉扳指塞过去“赏你的。”
内侍默然片时,应了一声,将扳指塞进袖中。
不多时,人影越来越多,京城大小官员齐齐聚于仁智殿外,准备听遗诏。
六点多钟,稍微暖和了一点,满太监、奶娘、荣儿带着祝灥出现,抱着他跪在殿内。
虽说殿中点着火盆,不算太冷,可门户敞开,冷风依旧厉害,怕太子受冻,立时开始宣读遗诏。
石太监原样复述了皇帝的意思。
第一肯定是太子继位为新君,第二是人事调动,谢玄英入阁,晋张文华为户部尚书,以及七个顾命大臣,最后才简单提一句,复宁国夫人程丹若为尚宝女官,代掌宝玺。
因为皇帝临终前,身边该在的人都在,并无人质疑。
群臣三呼万岁,面带哀色地领旨,随后朝皇太子跪下,三呼万岁,奉为新帝。
祝灥已经被薛尚书教过,还算镇定地朝群臣点头“众卿平身。”
杨首辅没起,他道“臣有事奏。”
这不在培训内容之中,祝灥呆住,不知该接什么,好在荣儿及时问“何事”
“臣奏请殿下移居慈庆宫。”杨首辅平静道。
荣儿如临大敌“这是为何殿下年幼,就算不在乾阳宫,也该住永安宫。”
杨首辅的目标本就不是年幼的嗣皇帝,而是恭妃,不疾不徐道“程氏身俱监用外尚宝司用印之责,却窃据乾阳宫,以奸巧机辩媚上,使诏令不自天子出,而是自外命妇出,长此以往,恐重蹈北齐陆氏之祸。”
他拱拱手,肃然道“为清荡朝野,太子还是移驾慈庆宫,远妇人之祸,以肃乾纲。”
荣儿不知道北齐陆氏是谁,只听明白了一件事杨首辅想赶走程丹若,隔离恭妃母子。
这是她万万不能答应的,但她一个宫人,怎么敢辩驳首辅,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旁人,渴盼地看向别人。
率先开口的是晏鸿之,老爷子一把年纪起了个大早,正受罪呢,没想到听见这么一番话,当下怫然“元辅此言,老朽不敢苟同,你说小女窃权蒙上,有什么证据”
杨首辅余光一扫,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