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迟疑“昌平侯吗”
“外祖父要避嫌。”许意娘摇摇头,“你去求宁国夫人。”
梁氏愕然无比“王妃与宁国夫人有旧”
“不曾有,但宁国夫人是如今唯一一个敢救我儿的人了。”她取出怀中的一支珠钗,“这是靖海侯夫人昔年予我的,你将这交给宁国夫人当做报酬。”
梁氏不明所以,可素来信服她,依言收起“妾身记下了。”
“晨哥儿就托付给妹妹了。”许意娘敛衽,朝她蹲身行了大礼,“勿要辜负我与王爷。”
梁氏慌忙扶起她“王妃言重了。”
许意娘笑了笑“去换衣服吧,记住,银票已经缝在了衣裳里,靖海侯不会搜你们的身,但其余的东西一应不要带。”
梁氏知晓轻重“妾身明白。”
她又看了许意娘一眼,“王妃保重。”
许意娘却避开了她的视线,垂下眼睑,再次看向儿子的脸。
晨哥儿圆圆的脸孔挂满泪珠,短短的手指死死揪住她的衣领“娘,别走求你,晨哥儿求你了”
他脸庞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会厥过去“娘”
“要听话。”许意娘摸了摸他的脑袋,掰开了他的手指。
梁氏抱住晨哥儿,拥着茫然无措的溪姐儿,不让他们跟上去。
许意娘一步步走出了室内,回到了前面的正院。
酒杯已经空了。
丰郡王倒在圈椅里,已经没了声息。
丈夫没有等她,率先逃离了这个世界,但她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许意娘走到妆台前,扶正钗环,抚平衣襟,确保自己在最后一刻的体面。等做完这一切,她才慢慢端起案上的酒盅。
没有多少犹豫,她喝下了杯中的毒酒。
酒水滑落喉咙,她感觉到四肢正在冰凉。
真奇怪啊,死到临头不是应该有许多的回忆与牵挂吗她竟如此平静,好像这一生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好像是这样。
直到最后一刻,她都在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任是谁都挑不出错来,履行完一者的职责,就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我的一生就是这样的啊。
许意娘放下了酒盅,忽然有些出神。
她短暂地回想起了少女时代,闺中独香,赴宴与朋友比诗,芳草萋萋的季节里,与姐妹放纸鸢。
还有浴佛节自寺庙归家途中,惊鸿一瞥,少年策马飞驰,险些撞到她的车驾。
他勒马致歉“我新得的马,不太听话,唐突了。”
她在帘后瞧见他惊为天人的脸,尚未知晓这是自己失之交臂的姻缘。
许意娘静静坐着,眼神渐渐涣散。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在闺中的日子最快乐。
有许多不甘,比如写诗输给了王絮娘,有许多骄傲,比如香道艳压全场,有许多惬意,比如坐在船头,与闺中好友谈天说地。
大家各有各的心事,衣裳不够好看,姊妹不够谦让,郎君不够出色,每个人烦恼着自己的琐事,却也有很多期待。
是啊,那时候,她对人生还有很多的憧憬。
后来就没有了。
她似乎期待着皇后的凤冠,为此付出无数努力,但以前,许意娘并不渴望坤月宫的宝座,为什么后来就想要了呢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