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处置丰王,没问题,皇室自相残杀的戏码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但江南世族盘根错节,南榜占据每年进士录取的六成。
多少文人墨客,才子大儒都是江南人。
皇帝真的准备好处置他了吗
他不怕江南文人心生不满吗
王厚文的声望足够高,可惜已经早一步致仕归乡,内阁其他人都是北人。蔡子义是闽人,薛子聪是广西人,但刑部尚书阎韧峰却是安徽人。
同为江南党,阎韧峰身上肯定压力不小。
他离开朝堂太久,还没有积累起自己的势力,名望和能耐都不足以取而代之,相反,现在肯定有不少人找他求情了。
为了江南士族的集体利益,阎韧峰必定要为他奔走一二。
许家还没到绝境。
许继之笃定地想着,却在心里轻轻叹息就是可惜了意娘。
丰王府已经被重兵围了一天多了。
昨天,丰王还试图派人传信,找宗室求情,寻重臣打探消息。但自靖海侯说,许继之已经下狱,他便彻底颓丧下来。
不久后,早前开溜的下人传回消息,宁书生在城门口被段春熙拦下,已经被抓了起来。
丰王就知道,他完蛋了。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砸了里头所有的陈设,瓷器和玉石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是将死之人的哀鸣。
比起他,许意娘就显得沉着多了。
她亲自端了饭菜进书房,劝他“陛下的旨意还未下来,王爷勿要自弃。”
又让妾室梁氏照看好晨哥儿和溪姐儿,免得孩子们因为府中的氛围而哭闹,还不忘安排护卫巡视,免得下人们偷盗府中财物逃窜,徒增乱子。
女主人这般从容镇定,多少安抚住了其他人。
做完这一切,许意娘写了封奏疏,请看守的靖海侯入府一叙。
靖海侯沉吟少时,点头应了。
许意娘请他在前厅上座,自己却在下首跪下了“侯爷。”
“王妃请起。”靖海侯避开了她的跪拜,客气道,“有话不妨直说。”
许意娘却不肯起来,诚恳道“事已至此,妾深知再多狡辩也是无益,只是吾儿尚幼,不知世事,还望侯爷高抬贵手,给他一条生路。”
靖海侯道“天家事自有天家定夺,王妃问错人了。”
“侯爷在这里,便证明您才是天子最信任的人,能救我儿的只有侯爷一人。”许意娘递出袖中奏疏,“我愿一力承担罪责,还望陛下开恩。”
靖海侯微扬眉峰,接过她手中的奏疏,随意翻了翻。
内容很简单,许意娘将所有罪过,比如煽动何娘子,派人散布传言等事,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表示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做下罪无可赦之事,恳请天子责罚。
但世子庶女年纪尚幼,不知是非,愿陛下看在先祖的份上,将其贬为庶人,留他们不死。
如此觉悟,靖海侯都要叹息“王妃深明大义。”
假如皇帝对丰王心存顾念,许意娘此举倒也有些指望,反正将罪责推给女人,保全宗亲的事,过去不乏先例。
“但你当知晓,此乃无用功。”靖海侯淡淡道,“勾连内外,祸乱宫闱,说是妇人所为也无不可,可串联文臣,扰乱朝堂,也是你能办到的吗”
他看了许意娘眼,摇摇头“王妃慈母心肠,固然令人动容,可此事本侯帮不上忙。”
说着便起身告辞。
但许意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