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郡王道“清臣今日是陪夫人赏灯”
“不错。”
“尊夫妇倒是闲情逸致。”他笑,“先前我路过太平阁,瞧见子彦兄。他可没清臣悠闲,正陪着老泰山喝酒呢。”
谢玄英不动声色“京中太平鼓戏一绝,张督宪难得进京,他这女婿自该效犬马之劳。”
“那子彦兄可有得忙了。”丰郡王说。
谢玄英斟茶。
丰郡王又道“清臣别怪我交浅言深,你这样的人物,我心里仰慕得紧,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不同你知会一声,总过意不去。”
“不敢当。”谢玄英只好道,“不知郡王有何指教。”
“欸,这话外道了,什么指教不指教的,我一个深宫读书的富贵闲人,能指教你什么”丰郡王笑笑,不疾不徐道,“只是,我这样久居深宫的人都听说,张督宪家门庭若市,一张帖子至少要百两银才能送进门,实在是”
他摇摇头,露出几分忧色,“去年西南才打过一仗,听王妃说,昌平侯今年也不曾归家,财政这样吃紧,我这等闲散之人,亦心惊肉跳。”
谢玄英适时露出讶色,旋即沉思。
丰郡王见目的达成,便又故作懊恼“瞧我,这等日子说这等扫兴之事,这杯茶算我向清臣赔罪。”
说着,将茶水饮尽。
“多谢郡王提点。”谢玄英也很客气地回敬一杯。
丰郡王道“时候不早,我还想去淘两本古书,就不叨扰清臣陪伴夫人了。”
谢玄英起身相送。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门外已有香车等候,华盖低垂,骏马嘶鸣,太监牵马,宫女掀帘。
夏犹清微微蹲身,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丰郡王坐进去,朝里头摆手“清臣留步。”
“王爷慢走。”谢玄英送到门口才停步。
宝马香车在阑珊灯火中远去了。
程丹若道“还逛吗”
“当然。”谢玄英道,“可选着中意的了”
“挑了两件,再看看。”她见谢玄英脸色不好,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我还没买灯呢。”
谢玄英扣住她的五指,终于有了笑意“好,买灯去。”
两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当下依旧不紧不慢地逛铺子买灯。
上元是情人节,随处可见手挽手的夫妇,还有刚定亲的未婚夫妻,借着送灯的名义瞧一眼,心里便已无比满足。
花灯高悬,照亮京城锦绣。
谢玄英远望漫天灯火,再看看身边的人,缓缓吐出口气。
“再买两条鱼吧。”他建议。
程丹若却道“家里养不下了,买灯吧。”她指着前面的一盏绣球灯,“你猜那个。”
谢玄英走过去,正要看里头的灯谜,摊主已经摘了下来,笑道“此灯便赠予谢郎。”
他“我还未猜谜。”
“彩灯年年有,元夕岁岁在,”摊主道袍方巾,霜发斑斑,竟是个白头书生,“韶华总易老,美人最难得。”
谢玄英哑然。
程丹若却十分赞同“你总有一天会老的。”
“老了又怎样”他反问。
“京城风光十二分,后人永远只能见九分。”程丹若注视着他,灯火下,他的容颜一如往昔,神姿皎皎,犹胜明月,“多么可惜。”
摊主道“不错,虽说今昔胜往昔,后人见着的月还是今日的月,却没有谢郎这样的神仙人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