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会儿就写信。”程丹若这般说着,却还是问,“你有多少把握”
谢玄英摇摇头“说实话,我并不觉得陛下有非要我回去不可的理由。”
他分析道,“丰郡王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什么动静都不敢有,齐王久在封地,怕是连京城的状况都搞不清楚,陛下手握三大营,有何惧之”
“可他没儿子。”程丹若说,“大臣们就算忠心圣上,也不会得罪了他们,陛下一天天老,就一天天怕。”
谢玄英微蹙眉梢“我总觉得,你和光灿的想法多有相似。”
她笑“或许。”
其实不一样。
姜元文不曾直面皇帝,没感受过帝王威仪,也不知生杀予夺的恐怖,距离促生了他的胆量。可她恐惧帝王的权力,却绝不会神话皇帝,故而不吝于以小人的心态揣测他。
皇帝开始老了,越老越害怕,怕大臣图谋从龙之功,怕年轻的藩王比自己更有号召力。
但谢玄英不一样,是他养大的,有父子之情,却绝不可能威胁皇位。
他始终是帝王心里最信任的人。
“其实,不必回去是好事,证明一切都在掌控。”程丹若咬了口驴肉烧饼,酥嫩的肉汁混合着胡椒的辛辣气息,特别好吃,“相反,如果要回去了”
谢玄英给她盛了碗豆浆,轻轻叹气,替她说完“就是一滩浑水。”
“就像你说的,也是个机会。”她擦擦嘴,“我吃好了,一会儿见见清平的人,你去不去”
“不了,还是避避嫌。”
“也好。”
夫妻俩一面吃着早点,一面商量了两句正事,分头忙碌。
燕子胡同,晏家。
晏鸿之的好友艾世年正向他辞行“没想到是去贵州,还要劳烦你操心。”
他原本是国子监司业,与晏鸿之乃多年好友,聚会几番后,与时常来往晏家的王尚书逐渐熟稔。
归宗大议,他旗帜鲜明地赞同“礼顾人情”,在国子监上课时也这么说。彼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国子监的学生们也没少下场。
皇帝默许纵容,杨首辅却记在心中,只是艾世年的奏疏不功不过,寻不到合适的破绽。
但京官外放就不同了。艾世年在国子监待了十几年,就没到外头去过,一直埋头教书。
杨首辅说,虽然增加中榜进士的名额,但不能招一些水平差的人为皇帝效力,那就是好心办了坏事。所以,不如派些学问好的人去中部省份,加强下教育。
有理有据,皇帝当然准许。
他让杨首辅递名单上来,自己亲自分配。
考虑到艾世年和王尚书走得近,属于王党,发配琼州太远,恐寒了臣下的心,思索一二后,想起了永安书院,遂让他去贵阳府。
忠心的臣子,肯定愿意为皇帝分忧,而不是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
艾世年看看装病的王尚书,在家叹了两口气,捏鼻子认了。
不认能怎么样他还能和杨首辅拗着来这位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耐,老老实实去贵州熬上两年,等王尚书缓过来,再调回去就是。
再说,京城风向有变,出去躲躲也好。
他便请托了晏鸿之,劳他打点。
晏鸿之自不居功“不过一封信的事,不必客气。”又安抚道,“三郎一直在贵州各地剿匪,路上安全得很,只是辛苦些。”
艾世年道“这已殊为不易,再早两年,我怕是得安排好后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