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只能是因为这具躯壳里的灵魂变了。
虞幸不算害怕,但当他低头,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那是他这具身体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无形压制,从而展现出的接近崩溃的反应。
就像他曾经虚弱的身体,无法承载诅咒之力。
虞幸的舌尖蜷了蜷。
舌头大概是他浑身上下最不受影响的地方了,舌尖红纹隐隐发光,舔过口腔,发出一个简短而笃定的问句“你是她”
她笑得自然又温润,还是以医生的性格回答“是的。”
“我想这样,应该能让你跟轻松地理解它是我亲自生下的,这句话的意思。”
厉鬼是她的孩子。
虞幸的左腿忽然崩成了血块,哗啦啦的染红了铁床上铺着的白布,其他地方也皮开肉绽,即将步入后尘。
没办法,他的身体的确承受不住。
这毫无预兆的邪神亲临。
虞幸的脑子也要因为硬件跟不上而崩毁了。
但这也是,从未有过的绝佳机会。
他顶着即将四分五裂的身体,艰难地问“也就是说,你同时存在于阴阳城和很多个世界,每一个都是你,只是阴阳城的你是神明,其他世界的你是医生,是作家,是小孩,是老人。”
说起来很难理解,但虞幸忽然想到鬼酒的状态。
“每个你都知道自己是神明,但受限于那个世界的身份,依旧会有普通人的懦弱,崩溃,疯狂”
鬼酒也认为自己就是赵一酒,只是被激发出的另一种性格。
“但身为神明的那个你,随时可以接管任何身份,去往任何世界是吗”
他们都觉得厉鬼已经不复存在,这种认知是从赵一酒的两种状态中得来的。
但这和她何其相似。
厉鬼,是她的孩子。
医生笑眯眯看着马上就要死掉的病人,轻轻开口“是的。”
虞幸得到了肯定的答桉,了然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即整个人瞬间崩成血雨。
她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捧起一大团碎肉“这个身份毕竟是医生,哪怕病人已经这样了,我依然要把你治好呢。”
“你还没告诉我,它在哪儿。”
肉块和溅的到处都是的血液蠕动起来。
它们一点一点聚拢,她耐心地看着人形重聚,飞快地恢复成虞幸的样子。
骨头,血管,脂肪,皮肤。
拼凑的尸体完好无暇,就连浸透衣服和白布的血都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抽离,回到了虞幸的体内。
衣服和白布变得干干净净,虞幸的身体也干干净净。
她等待虞幸睁眼。
虞幸曾经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无限复活是一种诅咒,没遇上克制这个能力的存在时,还能说是有用的能力,幸福的烦恼。
一旦遇上,就是千刀万剐,无限轮回的死亡,真正的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痛苦。
她可以让虞幸崩成血雨无数次,只为问一个问题。
而虞幸,连死都没法死。
过了一会儿,虞幸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她眨眨眼,凑近了看。
明明已经治好了,怎么还不醒呢
嗯
她忽然伸手,撬开了虞幸的嘴。
那口腔中空空荡荡,舌头不翼而飞。
没有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