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愠怒之色顿显,半大小子按捺不住脾气,眼看便想挥拳头,却让钟应忱另一句话惊着了。
“若二十张画满,每本书得银五两,我分三两给你们。”
看着两人如在梦中的神色,他又补了一句“若此回顺利,再有画稿,都照此例。
赶这种书稿一年机会也不多,赚得都是熬命钱,谁肯轻易舍出一多半给了学徒
剩下给钟应忱的人本就不多,他平日虽不掺和书坊中事,却常暗中留意。那些木讷又勤快的,选了也无用,这两人一个懒一个滑,笔上功夫却不浅。
只要摸着命门,不愁他们不用心。
“好,师傅,你要怎么画时,只用吩咐咱两个。”安小子心眼最多,唯恐钟应忱反悔,嬉皮笑脸道“既然怕咱们偷懒,不如现写了契,若是谁犯懒画不够时,这钱定是不能给的。”
钟应忱知道安小子怕他赖账,便利落签了一张契。
出门时,却听两人遥遥指着他方才进的房间笑道“这人怕是傻了吧,现成的钱不拿,倒要去赌书能卖上多少”
另一人道“依我看倒不是傻,是精明过了头。还想着能做另一个孙墨斋呢”
前朝孙墨斋本是一个普通读书人,屡弟不中,穷困潦倒,以兼画师为生,后来偶然寻得一本无名书,一见之下大呼“奇书奇书”,自掏腰包送去刊印,自配画稿,不想此书当真是本奇书,一时连书带画风靡南北,穷书生转身银钱满箱,自此专心备考,高中二甲,官至侍郎。
从此不乏有想再瓦砾堆中捡漏,妄图发现明珠的,但孙墨斋又能有几个,东施效颦却不少。
钟应忱出来时,两人赶忙停下动作,直到他出了门,才又议论开。
“且看他到时要怎么哭呢”
将那些话听到耳朵里的钟应忱微微一笑。
怎知道他便做不得另一个孙墨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