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俱疲的柳安县丞本想快些回到后衙歇息, 刚要下堂, 却又让钟应忱拦个正着。
“你还有何事”
“大老爷,此案怕是尚有存疑”
本来要散去的众人一惊,都顿住了脚步, 纷纷回转身来。
嘎吱一声, 柳安县丞只觉头更痛了。
“不是已经判了安大顺与池小秋无罪了么人证物证俱在,方才那妇人述说案情之时,本老爷可没硬逼着她, 还有什么疑惑处你既是读了些书, 该知道按律,无故扰乱公堂,可是要仗十下的”
柳安县丞话语中已经隐隐含着威胁。可惜, 钟应忱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更未像他期待中那般闭嘴,反倒直起身来, 愈加庄肃。
“当日从范大郎房中搜查出的, 不只是安家娘子送出的饴糖,还有一块同样含了剧毒的糕点。”
柳安县丞冷笑一声“怎么, 你是不满我未将池小秋再关上几日,好好彻查一番这糕点来处么”
“大老爷洞若观火,已经查得这糕点与池家无关。可与池家无关的糕点,如何就偏印上了池家名号,放入范家,不过几日后, 范大郎便被毒杀”
钟应忱冷静如常,转向在站在柳安县丞旁边的何师爷。
他看过来的一刹那,一心想要息事宁人的何师爷便有了不详的预感。
下一刻,他便听见钟应忱毫不犹豫将他拖下了水。
“临来之前,何师爷重又查了范家宅院,却发现了几件新鲜玩意,或可帮忙解解这难解之处。”
柳安县丞沉着脸,也跟着看向何师爷“三郎,可是如此”。
一时间,何师爷冷汗直冒,恨不得立刻便失了踪迹,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确实查了些新东西。”
柳安县丞厉喝“那你怎么不早说”
他眼下只想将何师爷也打上一顿
当众断了冤案,竟还让人死了,若是传出去,别说升官,他这顶摇摇欲坠的帽子还能不能保得住,都是未知。
可明明是阿姝自个闯进来,自个认罪,自个服毒的
何师爷暗地里叫苦,他们怎能料到,被大顺伤了头卧床不起的阿姝,竟然搅弄出这样一番风云。
“在范家小儿住的床下,发现了些银钱,和替换了的糕点。”
原本想要留作后续查案的线索如今也藏不下去,何师爷只得让捕快将寻到的东西拿上来。
目光触到匣子的一瞬间,秀娘的脸色骤然间煞白,浑无人色。
“第一次查范大家中时,为何没有发现”
何师爷不敢抬头,只能半欠着身,恭恭敬敬道“第一次查时,里面只有些铜钱,并无他物。”
柳安县丞此刻心烦意乱,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看不明白,便略带厌烦道“这都是些什么”
何师爷开了匣子,鎏金银簪在斜晖在光彩熠熠,银两雪白耀眼,还有两团外形相似,用料不同的糕点,并一根试毒银针。
“范家家贫,衣尚不可蔽体,如何能买的起如此贵重的首饰且看这成色,尚是时样,该是最近才得的。这两团糕点,一个便是范大郎在死前两日从云桥买回的池家糕点,因时候久些,已经发了霉,已经验过,食用无虞。而另一块,和范大郎房中发现的一样。”
柳安县丞脑子终于能转了一回,他惊道“你是说,有人仿着池小秋的糕点另做了一份,趁范大郎不注意时调换了,这才将他毒杀了”
何师爷忙拍马屁“大老爷明察秋毫这其中蹊跷,如今只能作此推断”
“可安大顺妻明明白白说,是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