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决明收回视线,对她点了点头。
裴辛夷走上小楼,拉开客厅的门,看见裴怀良盘腿坐在蒲团上吸烟,问“不再休息一阵”
裴怀良示意她走近些,“你来得正好,裴五刚才打电话找你,我替你接了。他原先就是往河内打的电话”
裴辛夷不关心裴安胥到底是费了多大功夫才把电话打到这里来的,近乎急切地问“他几时来”
裴怀良笑了一下,“老六,太聪明不是好事。”
裴辛夷不理会他的打趣,只说“他是不是要来”
“嗯,老五明早到河内机场,我已经安排好人接他了。”裴怀良说,“对了,他好像有什么喜讯要当面同你讲。”
裴辛夷点了点头,说“我去睡觉了,中午不用叫我食饭。”
“晚饭总要吃一点”
“不用了。”
穿过一道道障子,裴辛夷跟着女佣来到房间。等女佣退出去,合上了门,她累得想直接瘫在地上,转身却瞧见了镜子。
镜子里的人穿着奥黛,束着两股麻花辫,纤细、高挑,神情漠然,怎么看都不止十七八岁了。
裴辛夷忽觉烦闷,两三下除却衣裳,换上丝绸睡裙,拿上洗漱用具去隔间的独立浴室。
这样的天气,稍活动一下整个人就会变得汗津津的,不消说外出一趟了,一天不洗澡都不行。
虽然当年没条件洗澡,她忍受着忍受着都习惯了,但不再是当年,什么都变了。
梳洗好后,裴辛夷坐在床沿点燃一支烟,接着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听筒,拨出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只有匀净地呼吸声。
裴辛夷说“阿崇,五哥是不是未被除职”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指关节叩桌面的声响。
裴辛夷揉了揉眉心,说“张生那边的船安排好了咩你把事情交给深圳那边,堂哥知道怎么准备。公司的事你盯紧一点,等我回去后汇报。”
电话那边传来两声响。
“嗯,不太顺利。四姊可能会回去”似乎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裴辛夷说,“落地之后不能动手,怎么说还是女儿,二太会帮她的。”
裴辛夷挂断电话,呵出淡淡烟雾。
裴辛夷让裴繁缕嫁来阮家,相当于不费任何力气就折磨了她十年。阮忍冬去世,她成了一辈子被困于大宅的未亡人,裴辛夷原是来看笑话的。可阮决明偏要给她自由,裴辛夷只能另做打算,如果最后也说服不了他,那就得在她回去的路上直接动手。
毁掉一个人的渴望是折磨,让一个人在即将重获渴望之际死去是解恨。
不过,裴安胥要来的话,裴繁缕肯定与他一起回去,也就是说回去的路上无法动手。
也就是说,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回去之前动手。
不能再等。
裴辛夷吸完这支烟,唤来女佣,问“阮生在哪边”
此时,阮决明在别苑的阁楼。
阁楼的窗户朝西,从这里可以望见远处的罂粟花海,日落时分,景致一绝。
此刻还是正午之前,阮决明盯着窗台上的盆栽,怔怔出神。
趴在床上的女孩抱着枕头,小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她用软糯的语调说“刀哥,你都看了好久了,还没看够吗”
见他不理会,她又说“听别人说,这支花许多年都没再开过,都以为死了。”
阮决明转头看她,“谁说的”
女孩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劲,依旧笑着说“是我天天照看它才活了过来,不该奖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