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家满门抄斩, 在七月十六,于西街街口,整个京城的人都跑来围观,更有甚者提着菜篮子, 里头尽是些烂菜叶和臭鸡蛋, 趁行刑前, 往断头台上砸, 嘴里还骂道
“通敌叛国, 卖国贼”
“活该去死, 活该断子绝孙”
“早点行刑罢留他们多一刻, 都浪费了空气”
“就是啊, 行刑吧天就要下雨了, 真是”
行刑的那刻,乌云密布, 大雨冲刷,血流成河。
可朝廷显贵众多, 尚家没了, 还有李家王家, 因此这桩案子,很快便被众人遗忘, 日子还同从前一样过。
就如宫里那位宋宋姑娘,后宫那么多女人, 没了她, 并未有何不同的。
皇上照旧上朝、去御书房、回寝宫, 一切如悉,若说有何不同,好似也没有。
宫人私下众说纷纭,都说皇上恨极了宋宋姑娘,还有人说,宋宋姑娘当日压根不是自尽,那毒酒是皇上所赐。
十月,已是深秋,即将入冬。
半夜,盛诠抱着件薄氅,悄声进内,提前将衣物备好搁置在梨木花架上。
正欲转身离开时,便听床帐内喃喃几声。
盛诠没听清,以为闻恕还未睡下,上前两步道“皇上”
“宋宋”
四下静谧,这声宋宋,突兀至极。
盛诠一怔,心下轻轻一叹,缓步退下。
他阖上殿门,在长廊下僵站了半响。
守夜的小太监压低嗓音道“公公还不歇下啊。”
盛诠“嗯”了声,刚一侧头,就见檐下那两盆美人蕉被雨打的左右摇晃,他皱着眉头道“愣着作甚,还不将这花移到屋里头。”
这花是宋宋姑娘养的,当初那么小一株,如今开得却盛。
可惜这花的主人,却早成了一捧黄土。
雨势渐大,忽然天边闪了两下,一道响雷如期而至,“轰隆”两声
床帐里的人皱了皱眉,墨色的眸子睁开,半响,他掀了被褥起身。
男人神色疲倦地坐在座椅上,刚抬手揉了揉眉心,便听到耳畔有人道“皇上,宋宋给您弹一曲罢”
闻恕僵住,那只捏着眉心的手也不敢动。
他若是抬头一瞧,定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没有琴音,亦是没有给他弹琴的人。
“不喜欢那我给你捏捏肩吧,成日成日看折子,你不累谁累呀你就不能歇会儿么”
姑娘絮絮叨叨道“折子好看,还是我好看”
男人低着头,眼眸微酸,哑声道“自然是你好看。”
“那你明日也早些回来好不好我昨儿等你到三更天,醒来时眼睛都肿了。”
“好。”
“那皇上明早给我描妆吧,好不好好不好”
闻恕笑了声,“宋宋,得寸进尺了。”
“那我不要你描妆了,皇上还是明晚早些回罢。”姑娘娇声道。
“给你描。”他抬头,对着空荡荡的桌案道“宋宋,朕给你描。”
这放卷宗书册的桌案,平日里她喜欢坐在这儿,仰躺着,跪着,故意将他的书弄得皱巴巴湿哒哒的,事后还要装模作样怜惜一番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盛诠是听到里头有说话声才进来瞧瞧的,倏地见桌案前坐着一个人影,他惊了一下。
“皇上,可是雷声大,将您吵醒了”
闻恕望着桌前一动不动,静默良久,久到盛诠都怀疑他睡下了,他忽然道“盛诠。”
“奴才在。”盛诠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