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当管事的一见到羌活, 头句话就是命人去请阁主时, 陆修然不禁有些意外。
“阁主这会在别院,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过来, 姑娘且先坐下喝杯茶。”虽然名义上羌活只是“福禄先生”的一个丫鬟,但在无法与“福禄先生”相见的情况下,若是有意相交, 就须得对羌活以礼相待。
“多谢王管事, 还有这位”不知怎么, 羌活不能再像刚刚那样口口声声唤他大哥, 憋了半天才颇感为难道,“这位公子。”
管事的这会才想起还有个引路人在, 连忙对陆修然拱手作揖道,“劳烦陆大人了。”
“举手之劳,何须挂齿。”陆修然看出羌活是贵客, 倒也并不在意自己被忽视,只朝管事微微一颔首,笑道, “告辞了。”
“小的送陆大人。”
“这位姑娘在此怕有不便,王管事留步吧。”
天章阁是个吟诗作画讲文章的地方,不仅往来皆是男子,就连内院的侍者也全是书童小厮,这做账册的书房里就有两个,年岁与羌活是一般大的,独处一室总归不好,王管事到底是个年长者,有他在跟前,小姑娘多少能自在些。
“陆大人说的是,怪小的思虑不周,那陆大人慢走。”
“嗯。”
陆修然离去后,羌活方才问道,“那位陆大人看起来并非是盛京人,不知是在何处当差”
王管事道,“姑娘好眼力,陆大人出身幽州,现如今在户部当差。”
“户部陆大人”羌活缓缓皱起眉头,又问,“是哪一班的进士”
王管事见她这般模样,只当“福禄先生”在官场上也有一席之地,连身边丫鬟都跟着耳濡目染,知道不少事情,眼下她既然问了,想来回头一准是要与“福禄先生”说的,便答的颇为细致,“这陆大人奇就奇在此处,他十六岁便中了举,可一连考了三次也没中进士,一直在京中的景德书院观课,靠着书院学田每月五贯的膏火钱度日,直到去年,他不知怎么入了秦大人的眼,秦大人将他举荐给了天家,天家见他确实有不受一般人所认识的才能,便特诏他入了户部。”
“你说的秦大人,可是秦伯铮大人”
“除了这个秦大人,朝中还能有哪个秦大人,横城子的侯爷,那我们都叫秦大将军”
听他这么说,羌活终于敢确定了,这位陆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秦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众举子里给紫菀翻出来的好姻缘,秦欣和那阵子在紫菀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过几次,称他是怀才不遇,将来必有作为。
那时紫菀虽一再强调自己不愿出嫁,要一生侍奉秦欣和,但羌活隐隐能感觉出,她就是嫌那人是个连进士都考不上的穷举子。
谁能想到不足一年的功夫,穷举子翻身成了皇帝的特诏官员,真应了秦欣和那句必有作为。
紫菀若听闻此事,若见了那位玉树临风的陆大人,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羌活以为,她怕是要悔得肠子青。
不多时,阁主匆匆赶来了,羌活将信交给他后很快离开了天章阁,赶回忠勇侯府更换衣裳,等着黄昏时宫中马车来接。
然而黄昏未至,盛京城里近百位说书人便纷纷收到了天章阁送来的信,是福禄先生所写的斥愚民书。
何为愚民,是那些跟风起哄,人云亦云、看热闹不怕事大、凡事非白即黑,无法理性且独立思考的百姓,斥愚民书里从头至尾,